上路看书

繁体版 简体版
上路看书 > 莲歌向晚 > 第56章 第 56 章

第56章 第 56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少女抿唇步过,盯着他腰际的一弯宝石闪耀的佩刀,执手便取。

“孤以为你的脑袋不贵重!亡国的女人是奴隶,你懂吗?还有血,孤的宝禽虽喜欢,可孤没带它来!”尉迟璿璥一把握住刀柄,茶眸飘出些冷屑。

“我轩辕氏即使亡国……,也……”少女有些恼,发觉说错了话,一下又咽了回去。

“即使亡国也厚颜无耻的活了下来?此事世人皆知,大概是孤想多了,孤在宫外的天桥上瞧过杂耍,也在国宴上观过谢月华的刀舞,你这巫女削竹笋的刀功,孤也曾见识过。还是莫要做傻事,或许一切只是天意!”

火罗王缓了缓神,将宝刀大方地递过。

少女接过,背过了身子,莹白纤细的手指颤抖着穿过发丝,一枚玉簪倾然坠地,火罗王于锋刃寒光的刹那,洞悉了她的意图。

脸上愠怒非常,旋身而起,若游龙般打过一掌,少女重心不稳,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乌丝飘,雪刃寒,截断的青丝,二尺有余,已堂然在手,触目惊心。

“天杀的,你有一万颗脑袋,也不够孤杀!”

尉迟璿璥眼见此景,取过随身携带的酒囊,将那辛辣之味悉数灌入了喉中。

茶眸杀气浓浓地凝视过去,却看到纷纷珠泪自少女脸侧滑过。

“你……,天杀的,哭……,哭了?”

尉迟璿璥大大惊骇,倾然别过视线,烦躁地捂了捂耳。

他讨厌女人嘤嘤哭啼,七宝城内,他的美姬们除了如花绽笑,是不能随便冒犯真神、抛悲洒泪的。

可这不是他的火罗,多年未见的景致,让火罗王无比惶恐。

且哭的这人,不是别人,是莲花巫女。

揉了揉眉心,莲花巫女也会哭,他的母亲没告诉过他这些,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天杀的——,你别哭了……,别哭了!”

尉迟璿璥俯身狂躁地吼了几句,那少女被他吼地一颤,哽咽哑声,泪水更盛了去。

“是你愚蠢,你这脑袋百无一用,这头发更是……”

男子暴怒声起,一拂袖,已气地说不下去了。

“都……都掉了……,才说……,唔——”

少女悲鸣,盯视着那一截长发,泪珠儿打湿了衣襟,几只云鸦飞过,声音更觉凄恻。

“天杀的,算你这巫女本事……,孤……,孤今日不出战,你可满意了?”

火罗王气结,指着那颗脑袋,眸中泛起了凶光。

那方人影儿,眼眶水光浮映,哭哭笑笑,表情全乱了,最终又汇成了满脸的江河奔流。

“再哭半声,孤就将你剃成尼姑,带去赛马大会风光!”尉迟璿璥咆哮命道。

少女闻言,因压抑,口中尽是咸涩,喘息难耐,一张脸涨地通红,萤石般的眸子即使掩去了泪珠儿,依然晃动着无辜恼人的光芒。

少女执袖将眼泪擦干,以罗帕将那青丝打了个结,递过时嚷道:

“世间女子的头发都很珍贵,即若是奴隶!”

尉迟璿璥嫌恶地扫过那一捧青丝,后悔来了这宫,如今骑虎难下。

“这青丝在主上眼里恐怕还不如您那宝禽一尾羽毛珍贵!”少女怜惜地打量着自己手中的乌丝,拢了娥眉。

“天杀的,的确如此!”

“主上哪天若不要了,记得……,记得归还!”将发丝放入他的袖中,莲歌轻声嘱咐。

“放心!孤会留它到你脑袋搬家之日,并将其埋在邬敕国的废宫珠兰殿中,与厉鬼作伴!”尉迟璿璥将那发收了,避了老远去。

“主上既然来朝,还未好生瞧过宫内的景色,今日本殿便做个向导,不知主上可有兴致?”少女拢好了发,双眸落满谢意。

“这宫中的景色孤数载前就瞧过了,那时孤记得你还是个哑巴!”尉迟璿璥茶眸漾起幽幽的笑痕道。

“有一处,陛下一定没去过!”少女俯视下方的龙阁飞檐,一句三叹。

“诸葛豊迟冷宫内的女人哭的跟鬼一般,孤可没兴趣!”

“王上的七宝城中也建有冷宫吗?”

“孤不喜欢铺张,幽冥地府更适合她们!”

“王上的七宝城中也有御书房吗?”

莲花巫女眨着求知的水眸,尉迟璿璥初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后他揉了揉耳朵,双眸微眯,笑意渐浓,师风犹存道: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身临其境的讲解,公主定会茅塞顿开、过目难忘,岂不妙哉?”

少女颔首,星眸一漾,二人当即化干戈为玉帛,相视而笑,莫逆于心,遂相与为友!

尉迟璿璥问我,那御书房内插有各色王旗的地图,可是一个陷阱。

眼前是面机宜颇丰的地图,甚至连火罗的边防布阵也有标注。

近观之下,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楚桓嗣北境布兵的软肋,跃然眼前,因太过仔细,继而又叫人毛骨悚然。

“似乎是有意展于诸人瞧的!”我喃喃自语,先瞄了眼脱逃的去路。

“若真是,俯首就擒为妙!”抬眸撞上一对琥珀眼,我听大魔头哼了声。

“逮我二人有何用?若是圣上真有意,不如看个大方!”我转念一想,整张脸都快贴了上去。

“能瞧见的,大抵也是人臣知晓的,而这不可洞见的,却常在心中!”尉迟璿璥抱臂站立在那山河壮阔前,细细研读了一番,大概是同为帝君之故,瞅着那地图时,竟微微动容。

“主上也是如此么?”我问。

“世人皆如此,只是国君更多些!”

尉迟璿璥茶眸一泓水光清冽,容易让人一不留神就掉进他此刻的坦诚里。

“本殿也有不可洞见的东西!”

我摸了下自己活蹦乱跳的心房,心想还好我娘未将我生成一直肠子、傻热血的女子,这让我在此世不必太过无用,当然我如是说,也换来了尉迟璿璥残酷的一记白眼。

“宫中那位叫做叶少溥的师傅,平日可有教你一些洞察世事的学问?”

“《中庸》”我答的十分伶俐,课业举步维艰,并非我愿,这让我苍白的脸孔看起来愈发凄惨。

“孤以为你并非是一蠢蛋,甚至可以多学一些!”尉迟璿璥煞有介事地一说。

多日的观察,我以为尉迟璿璥是这样一个人,他若说你是蠢蛋,你便是蠢到无可救药,他若赞你孺子可教,若非无聊,便是讽刺挖苦的反语手法。

于是我一旁含沙射影道:“谢主上教诲,真知自当多多益善,本殿就怕遇到了蠢蛋,误入歧途!”

“那御案上有一物,是孤感兴趣的,你若答对了,孤便为你解惑,引你入正途!”尉迟陛下此刻难得有了几分涵养,大有为我启蒙的意思。

说实话,眼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能引人入正途,我心中委实不信,可这云游皇宫是我提议的,加之我们道不同,还需相为谋,故我将那金楠龙案上的物件一一打量后,敏而好学道:

“主上最感兴趣的,看不见、摸不着!若说眼下这御书房令您感兴趣的,恐怕在那陶罐中!”

“你确信那里面有孤想要的?”尉迟璿璥定定问我,让我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答错了。

“那只琥珀青的确是神勇无敌!”我缓缓道来,细细思虑下那答错的可能。

只见他眉弓扬了扬,一方视线直直落于那器形古雅的陶罐上,片刻开了尊口:“据闻这琥珀青其声悦耳如笛,难道是怕生不成?”

神勇无敌的琥珀青,今日的确是太安静了。

我瞠目结舌地看向尉迟璿璥,他已阔步行至了御案处,以一块罗帕,玉指优雅地打开了案上的陶罐,往内瞧了眼,双眸幽幽道:“它死了!”

我犹是不信,这只琥珀青别看寸许大小,却有一班人马伺候,是蛐蛐界儿的“金角大王”,十万雪花银,全伺候这伙计了!

福享够了,物极必反!

江山代有人来坐,一代新颜换旧颜!

我于近前拿竹签子反复拨了拨那只僵然在卧的“青头大王”,听到尉迟璿璥阴柔不悦地声音:“若不信,还可以摸摸它有气没有?”

哎呦,好冷!

我打了个寒战,当即摆正态度,强撑悲色道:“琥珀青已去,请主上节哀顺变!”

“是他杀!”尉迟璿璥没好气地瞪我一眼。

我听此心内又寒了一层,连只蛐蛐儿也值得“他杀”,让此世苟活的人情何以堪?

兀自掐指一算,金角大王正值盛年,春华正茂,离寿终正寝之日为时尚早。

“杀他作何?”我忽然有些同情琥珀青了。

“世上有这爱屋及乌,自也有那厌屋及乌!”尉迟璿璥颇为遗憾。

这种在太岁头上动土,帝目下作乱、灭九族掉脑袋的事,竟有人敢为?

可世上总有人敢为天下先,除去第一个吃螃蟹的,眼下当真冒出了一个杀蛐蛐儿的人,我这般想。

“自昨日圣上便未出这御书房半步!”我告诉尉迟璿璥。

“有人比我们早到一步!孤的赛马大会泡汤了,连这琥珀青也死了!”

尉迟璿璥脸上打了霜,挑眉看我时,仿若我是那罪魁祸首。

“这么说适才我猜中了?”

只是现下论及似乎已无意义,尉迟璿璥难掩失望,瞧了我一眼道:“你那方如何?”

“叶师傅言策当细思,论当有物,听说诸皇子皆已交了功课,本殿未有思路,顺路来求几篇策论!”我猴急道。

尉迟璿璥漠不关心,只寻了本书册,挥袖示意我抓紧时间,他独自倚在檀架深处,看不清表情,只听得哗啦哗啦的翻页之声。

言必行、行必果!

我自是手脚麻利,只是那御案处并未有什么滔滔如河的策论,连明黄奏疏也未有一本。

几案精严见性情,御案上只有圣上平日的修心笔墨、怡情诗画。

扫视御案下方,雕金镀彩的暗匣牢固地掩着,我纵使心中发痒,也知不碰为妙。

正寻的心中急躁,忽听殿外靴声橐橐,禁军依例巡视。

尉迟璿璥双眸射出精芒,当即飞身带我躲于了斗拱横梁旁的暗角,一指点中了我的哑穴。

须臾有内侍五人步入御书房扫视了几眼,随后我听得禁军统领许桓山在殿外向执事的小太监询问了几句,一番嘈杂后,周遭又静了下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