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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那盏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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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那盏灯(下)

“做什么梦?”

“……”锦觅沉默了一会儿,故作轻松道:“梦中查清了凶手,正和穗禾打架。”

“嗯。”润玉放下水杯侧身回头望过去,“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锦觅摇头,“我虽不知事情全貌,可大概猜的出,那日穗禾能第一时间一口咬定是我下的毒,定是因为毒是她下的,并且一定是有攀扯得上我的证据,我现在也能想见那东西是什么了。”

润玉锁眉,合上手中的书道:“你难道还能出去自证清白?觅儿,我说过凶手必将伏法,这件事你便放下吧,别再去想了,放下过去,才能重新开始生活。”

“是啊伏法了,伏法的是展小洛,说是如此简单,放下?所有人都能放下,我也想……”锦觅平静了多日的心情骤然起伏,她捏着被角极力使自己镇定:“我固然可以换个身份重新生活,可这和从前有什么区别?”

“展小洛不是凶手,我说的是——真凶归案这件事才算结束,可是觅儿,对于你来说它该结束了,你不必再困于这烂泥潭里,”他拍拍锦觅肩头道:“什么事都由我去做就好了。”

锦觅吃了一惊,翻回身瞧着润玉道:“所以你竟还在查证?”

润玉点点下巴,“你有什么线索或证据可以告诉我,如果……如果不会令你想到往事伤心的话。”

锦觅心下杂乱,她摇头苦哈哈道:“可是陛下的圣旨不是已经下定论了么?一切罪责皆在侍卫展小洛。”更何况连爹爹都说事实真相如何已经并不重要,为何还要坚持呢,再查下去不怕触怒圣颜吗。

“你实在没必要为了我去做这些事,展小洛是否清白已经不重要了,真的,”她试图劝阻,想告诉他她已经不在乎了,怕他不信,索性道:“你堂堂沄王,为一个小侍卫申冤,这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到时候只怕牵扯出旁的事就麻烦了。”

润玉笑起来,并不说话,越笑越是愉悦的样子,锦觅知道他嘚瑟什么,翻白眼道:“我吃你的喝你的,关心关心你,小小回报很正常啊,没必要乐成这样吧。”

润玉畅意的呼了口气,道:“我是没有立场没有权利管熠王府一个侍卫的冤案,可我有责任为沄王府早殇的生命求个公道,追出元凶,你说是不是?”

锦觅愣了愣,这个由头真的是无可挑剔,“也对。”她翕了翕唇,偃下去没再说话。

润玉翻身侧躺,以手支颈望着她,锦觅心头莫名的涩意还未散开,便发觉身侧那目光带着灼意要将她锥个对穿似的,在他的手伸过来之前赶快说:“我我,我那个想起来件事情想问你呢。”

“噢,什么事?”润玉收回手。

“就是,嗳,反正也睡不着,闲的无聊,我就随便问问啊,你那啥别介意……”

润玉打断道:“你问之前我先问问你,为什么喝酒啊?”

“嗯?”锦觅胸口一滞,张口就说:“我抟泥人嘛,和泥巴时剩下一点,不能浪费嘛。”

润玉看着屏息的锦觅好一会儿,道:“好了,那你要问什么随便问吧。”

“噢……”锦觅大脑回神,想了想,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就随意一问,你随意一听啊,就那啥嘛,我听说你曾经对与我完婚这件事推三阻四的,有次竟然当着我爹爹的面儿?我们的婚礼推迟了差不多两年时间呐,所以是真的吗,是你要求的?”

你看你当时都那样,其实真的没有多爱我吧,如今只是得不到的一寸执念罢了。锦觅不敢将这话直接说出来,她心里告诉自己,大概就是这样样子的,她也只是有点点想不通,证实一下想法而已,并不是拈酸什么。

“你不知道?”

可润玉就那么看着她,这显然就是事实了。

锦觅望着润玉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脸上写着惊讶,眼中似乎是难过,她猛地觉得他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而且这个原因自己应该晓得,可是她不知道,他应该挺伤心的吧。

“我……”

还没等锦觅编好要回应的句子,润玉便收回目光开口了,只是语气淡淡,“也是,说起来怪我,开始的时候我百事缠身整个人兜头被阴云罩着,便没顾得上去洛府问问你的意见,还想当然的以为你懂,后来你也从来没问过我,对婚期推迟没提出过异议,我便一直以为你知道。”

锦觅张口无言,她懂?对的,她不懂他。那时候她从来不提不问,是因为她巴不得这婚期推迟,最好是取消。

润玉随手把书垫在脑袋后面,说:“怎么今日想起来问这个?”

锦觅斟酌着词句道:“也没什么,就前几天和我爹爹聊天他提了一嘴。”

润玉沉默良久,久到锦觅本来是化解危机的玩笑之谈都换而生气的想听他到底要如何狡辩了,只见他望着别处,都不看她的,目光幽深道:“所以你琢磨了这么多日子也没琢磨明白?你也觉得我是大婚受了刺激,如今是想折磨你来着?”

锦觅瞬时感觉阴风恻恻,身上凉飕飕的,口是心非道:“没,没,我没这么想,你对我好我没怀疑过。”

她弯唇冲他笑,努力表现出最诚恳的样子。润玉有时候真的挺吓人的,没有人真正看得透他,从前都是她太天真了,以为他是个端正温良的少年,甚至刚认识时还以为他是哪个书香门第清流世家培养出来规规矩矩的儒生呆瓜。

“那你爹没告诉你我是为什么要推迟婚期吗?”润玉十指交叉扣在胸前,望着帐顶吐了口气道:“你懂那种感受吗?可拥有的本也不多,所在乎的却总在失去,就算拼命去留却怎么也留不住。”

锦觅觉得问这话也许是问错了,她悄悄看了他一眼,嘴里说着如此沉重的语言,面上反是一片波浅浪平。可是爹爹也知道他要推迟婚期的原因吗?他没要刻意隐瞒,她以为是爱意浅薄兴许真的想错了。

“这终身大事是老师为我定下的,可就因此事,倒成了他的催命符……老师去后我才深刻明白越是期待的事,越不敢、也不能草率,老师他尸骨未寒,我却要成婚,觅儿,我怕我们不会幸福……你看,没错吧,我们果然……”

“你……”锦觅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你不会当时就是如此明着顶撞陛下的吧?老师的冤案陛下心知肚明,你还敢……”

“我不像你,可以放自己任性的时候不多。”润玉自嘲的笑了笑,将书放去一边躺了下来道:“好了,都过去的事了,没什么的,睡吧。”

没什么的?我们如今这样尴尬的“不幸福关系”没什么的?还是顶撞陛下的后果没什么的?当年你若不推迟婚期,我们可没机会做出那么周密的替嫁计划……

不对啊,婚事为什么就成了荆公的催命符?锦觅半支起身子想问清楚。

润玉已经躺好不再说话了,她只好也躺回去,却更加睡不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翻了几次身,终于要入梦了,听见他似乎犹犹豫豫的声音。

“我明日……明日有事……”

锦觅已经有些迷糊了,没太听得清他到底说了什么,便道:“嗯,我知道了,有事你就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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