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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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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我江北疫情的是千机司,让李展鸿派孟容去江北的还是千机司。”顾衫道,“这个千机司,似乎不像寻常的民间组织,你听说过千机司的一些传闻吗?

“听老尚书提过一两嘴,不过也没有细说,怎么,殿下有关于千机司的消息吗?”

顾衫微微摇了摇头:“知之甚少。”

“那,千机司为什么派孟容呢?孟容会不会是千机司的人?”苏言如同真的全然不知,询问顾衫。

“没有关系。”顾衫道,“比起这个,我更关心这封。”他修长的指尖点了点另一封红色半碎山河纹的信件,“上面说的好像是,‘江南,速去,太子私兵匿于此。’这样的话,真真假假,我倒是不太清楚。”

顾衫道:“而且我的亲卫查到了一些……消息。”

苏言抬头看着顾衫,没有说什么。

“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道消息,不足挂齿。”顾衫喝了一口茶水,“太子藏匿私兵,这件事苏侍郎知道吗?”

“此等大事,殿下莫要乱开玩笑。”

“是吗?”顾衫盯着苏言,“苏侍郎当真一点都未曾察觉到?”

顾衫他在诈我。

苏言端坐着,默默想到。

“我以为苏侍郎是位才思敏捷的佳人,应该会察觉到这一点。”顾衫道,“否则你怎么会从山寨逃出来之后,直接去流民那里探明情况。正常人一般,要么逃,要么来找我。”

“你那日知道山崖下面有人,苏侍郎是怎么发现的?”

顾衫的话步步紧逼,苏言无所谓地嗤笑一声:“搞了半天,殿下是担心我是不是另有所图啊。”

“我之前应该跟殿下说过,家父在各地做生意,想来喜欢交友,江湖人嘛,向来讲义气。”苏言道,“那日我在那里,看见了他的衣带挂在悬崖旁的树枝上。”

“普通人注意不到,但是我们相熟,我知道他一定在下面,所以才敢把殿下……嗯…踢下去。”苏言咳了一声,掩饰故意踢顾衫的尴尬,“不过其他的事情我不清楚,殿下再问我恐怕我也不清楚。”

“那个赵大姐,姑且是认为你的朋友,把她带走了。”

“哦?是吗?”苏言恰到好处地发出疑问。

“后来我找人去查,发现她和她的女儿都不见了。”

“江湖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方法藏人。”苏言给自己添上一壶新茶,“他们与赵大姐有私人的事情,具体我倒是不太清楚,需要我以后遇见了,帮殿下问问吗?”

顾衫没有立刻回答,他不急不慢地把两封信件摆好,露出半碎山河纹。

“倒也不必,我只是单纯感到好奇罢了。”顾衫道,“希望我的言辞不会令苏侍郎感到不舒服。”

苏言内心骂顾衫狗东西,表面任然笑意盎然:“哪里哪里,殿下哪里的话。”

“当时我看见这两个半碎山河纹,还在想,是不是章纹颜色不一样代表的性质不一样,不过后来我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顾衫道。

苏言:“臣洗耳恭听。”

“千机司,被分为了两个群体,一个是红章,一个是黑章。”

“你觉得,对吗?”

顾衫静静地看着苏言,仿佛只要苏言一个点头,他就能抓住所有的把柄。

不过苏言不吃这套。

正常人若与苏言经历这次江北之行,尚会起疑,更何况他是顾衫。

怀疑很好办,打消就行了,实在不行,杀了也可以。

所幸苏言没有杀顾衫的打算。

“殿下问我,我怎么可能知道。”苏言平静地说,甚至还有点受宠若惊,“在下对千机司完全不了解,更别提猜测他们的内部情况了,殿下,您真是太高看我了。”

苏言内心紧了紧。

顾衫说的没错。

红章,不是千机司的章纹。

历来,千机司的半碎山河纹都是黑色的,这是一个很显而易见的事,但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章刻用红泥,才是千百年来流行的传统。

用黑色是因为秦时以玄为尊,明面上是随意颜色皆可,但千机司待的时间长的人都知道,黑色才是真正的千机司密信。

之前陈长生心血来潮印了一个绿色的章纹,姒婕看见了差点以为有内鬼,抓着聆袖阁查了七天七夜。

顾衫的理解没有错,千机司内部分为了两方,换句话说,千机司,有内鬼。

“根据目前的信息。”顾衫道“想杀了苏侍郎的是黑色那一方,反证,红色这一方是交好的。”

苏言:“……………”

不是,你说谁交好???

“殿下,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就是,某封信是伪造的………”

“也许,但是现在消息太少了,苏侍郎的安危还是更为重要。”

顾衫面色凝重,苏言只好说:“谢三殿下关心………”

苏言的本意根本不是这样啊!

好消息,这封信让顾衫暂时相信苏言与千机司有说不清的仇怨,选择暂时相信一下苏言。

坏消息,顾衫信错人了。

苏言捏捏自己的眉心,觉得这件事逐渐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那殿下打算下一步怎么做呢?”苏言问道,他的心很累,非常累。

“你不好奇这封信件我是从哪里得到的吗?”顾衫拿起那封红色半碎山河纹的信纸,“我的七弟,顾鑫海。”

苏言眉头皱了一下。

因为这个顾鑫海,暗中查过千机司。

留下的蛛丝马迹并不多,但所幸被千机司发现了,顾鑫海实际上并没有得到什么,但是单从他觊觎千机司,到搜查千机司,苏言对他的印象就不是很好。

耳朵听与动手做是两个完全不同性质的事情。千机司不是什么与世隔绝的门派,而是一个活跃在民间的组织,时间久一点就可以听说不少关于千机司的传闻,只不过现在没有几个人能把冗长的时间线整理出来,所以才会觉得千机司“神秘”。

就比如三十年前,千机司在朝廷满座皆闻,只不过几乎现在成为无人可提的境地。

顾鑫海就是那为数不多,把时间线整理出来的人。

苏言看着顾衫,他不用想就知道,顾衫也是把时间线搜集起来了,不过他毕竟刚刚接触千机司,消息定会有许多遗漏之处。

“事实上,我觉得近日的事情有许多巧合之处。”顾衫说道,“太子的私兵的确在江南,这是我的亲卫查到的,然而在我收到消息一天之后,我的七弟递给我了这封信,还说了一句……”

“‘三哥,天下,已经不是这个天下了。’”

苏言没有说话。

顾衫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等苏言发表什么见解。

“殿下,您将此事透露给我,究竟有什么打算。”苏言苦笑,“太子私兵就算是真的,千机司就算是七殿下的,卑职又能帮到你什么呢?”

“您对我说,千机司的另一个势力想杀我,这若也是真的,他们想杀我,难道我能拦得住他们的杀手吗?”

苏言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直直地看着顾衫:“殿下,想让我上您的船,是吗?”

“苏侍郎你先坐下来。”顾衫平静地看着苏言,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我没有这个……”

“倘若苏侍郎愿意为殿下效力,三年之内包你坐上尚书之位。”苏言忽然道,“待殿下登基,尚书台也是侍郎您的。”苏言坐回自己的位置,“倘若殿下也是这个说辞,那就死了这条心吧。”

顾衫没有生气,仍然是平静的模样,仿佛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能让顾衫失控的事物。他静静道:“苏侍郎,您多虑。”

“那殿下为何对我说这么多?”苏言歪下头,眼睛中闪过一丝恶趣味,“我对殿下没有兴趣。”

顾衫刚正不阿,没有听出苏言的弦外之音,他放下茶盏:“我对苏侍郎的兴趣可能比你对我的大一些,但也没有特别大。”

“任何一个现实存在的数字都会大于零,殿下,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苏言从席间离开,大步走到门口。

顾衫仍然端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对了,殿下。”苏言回头,看着顾衫,“您以后不必向我说任何有关加入党派的话,我对于那些尔虞我诈,没有兴趣。”

“苏侍郎,若是换个人,你这么说话,保不齐明天你的家底都会被抄个干净。”顾衫笑着喝口茶,没有看向苏言的意思。

苏言拉长声音说:“那也是多亏三殿下您正人君子,不是那种背后放冷箭的小人,对吗?臣告辞!”说罢便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衫仍是在室内喝茶,等到见了碗底,才缓缓起身。

他有些懊恼地拍拍额头,明明说要一起吃饭,建立一个其乐融融的关系,怎么又不欢而散了?

他说话又有问题?不应该啊。

顾衫掏出顾齐给他写的小册子,封面上凛然大字——《如何与陌生人交流》

第一条:讨论与对方相关的事物,尽量联系紧密。

顾衫回想,嗯,没有什么比自己的生死大事更重要了吧,他聊了,但是好像苏言没有太多兴趣。

第二条:袒露一颗真挚的心。

和苏言说明信件来历的,这事李展鸿现在都不知道。

第三条:适当发表自己的见解,来显示出睿智的人格,让对方心生好感。

嗯,说了一个很震撼的猜想,千机司应该分成了两部分。这个说法应该是闻所未闻。

最后一条,最重要的,不要大喊大叫,要有礼貌!!!

顾衫想想,无论苏言多么生气,自己都保持了应有的礼貌和冷静,也解释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为什么,苏言他那么生气啊?

顾衫平日中与各类人交流都是毫无障碍,受赞颇多,但是不知怎的,在苏言这里屡屡碰壁,他无意与任何人结下梁子,更何况他的确是希望把苏言拉到他这一方。

苏言身上的事情,绝对比他想象的要更多。

苏言步入天梯,南宫琅站在里面,似乎等候已久。

二人迅速交换眼神,南宫琅飞快塞给苏言信纸:“外面有顾衫的亲卫,注意。”

“顾鑫海给顾衫那封信呢?”

“听到这个时我们马上去查了,这段时日的消息除了我和姒婕姐,还要办事的人,没有向外透露。”

“我会去江南一趟。”苏言看向南宫琅,“告诉陈长生做好准备,随我去江南。”

“好。”

苏言一脸倦怠:“你说,升官发财死爸爸,我怎么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呢?”

南宫琅垂眸:“老司主是个好人。”

“好人?你不恨他吗?”苏言反问道,南宫琅叹口气:“默之,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的。”

“身、不、由、己?”苏言重复着,看着南宫琅,“阿琅,你原来知道,我们也是身不由己的啊。”

南宫琅没有说话。

“我十八岁出任千机司司主,那时候你知道,他已经疯了……后来还说要去找我娘……”苏言看着打开的门,轻声说,“很可笑啊,阿琅。”

苏言没有回头,踏出了天梯,离开了醉月楼。

南宫琅吐出一口气,似乎同样被勾起了什么回忆,他按下按钮,重新回到六楼。

苏言回家之后拟一份假条,大致意思是自己在江北心力憔悴,需要去江南玩几天放松一下,语言极其不实,但又有模有样,十分欠揍。

苏言想好了,就花一天时间批公文,批多少是多少,然后他一拍屁股就去江南。

无所谓责任,无所谓地懒散,无所谓又漫无目的,似乎是很多不太熟悉的人对于苏言的初印象。

但是同时,苏言也是千机司司主,那个建于风雨飘摇之际的千年古社。

他是最年轻的千机司司主,目睹过千万人的庸庸浮沉。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江南卷!请假三天屯稿子,八月一号开江南卷!感谢看到这里的读者(鞠躬)

写这本的时候已经想到跨度会比较大,正cp的感情线进展问题,我已经尽快调整进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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