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榆在章菡面前装病,成功请了三节课的假,拿着假条走人了。
温礼在校门口拦住她,不解地问:“你干什么去?”
姜知榆捂着肚子,咬牙道:“我肚子疼。”
温礼不太信:“真疼假疼?”
姜知榆很虚弱地扶着墙,费劲地点了下头:“超级疼。”
温礼信以为真,放她走了。
“好好休息。”
“嗯嗯。”
什么破学,不上也罢。
切。
╮( ̄⊿ ̄)╭
姜知榆打车去了商场,买了一大箱的吊灯和装饰品,回到庄园布置屋子。
她把房间打扫好,找了个梯子出来,在客厅的八个角落分别安好氛围灯和彩色气球,撒了些新鲜的玫瑰花瓣。
吊灯的水晶吊坠条条落下,折射的光影交杂迷乱,淡淡的橙色映照在鲜红的玫瑰地毯上,浓郁的清花香弥漫在客厅的每一处,很温暖。
姜知榆将一切都整理好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她窝在沙发上,点进和池意的聊天框。
【姜姜鱼:你什么时候回家?】
她早上特意嘱咐过池意不用来接她的。
抱着手机等了几分钟,一条冷冰冰的消息弹出来:
【池意:公司出了点事,我可能要明早才能回去,自己在家害怕的话,我等下叫人过去。】
一直看到最后一句,姜知榆愣了愣,手指僵在半空中。
她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肚子开始隐隐作痛。
她没骗温礼。
视线有些模糊,姜知榆垂下眼,手心沁出了汗。
胃部一阵阵的绞痛,深入骨髓,她放下手机,指尖发凉。
姜知榆用手探了下额头,很烫很烫。
布置得太认真,发烧了都没感觉。
酸痛的灼烧感席卷全身,肚子也一下一下地抽疼,她从药箱里翻出止疼药,喉咙干涩的痒。
坐着缓了一会儿,她拿起手机回消息:
【姜姜鱼:不用,你忙吧,别太累了。】
姜知榆把大灯点开,刺眼的灯光把客厅照亮,她感觉胸口有些堵。
剧痛从腹部蔓延到全身,她无力地瘫在地毯上,身上直冒冷汗。
异物感堵在心口,姜知榆强撑着压下去,起身收拾桌子上已经凉掉的饭菜。
沙发上的手机响了几声,她接通,是姜母,叶淳。
她在电话里问:“小榆啊,你在哪呢?”
姜知榆顿了下,说:“怎么了?”
叶淳急切地道:“能不能给妈妈点钱?妈妈知道池意她看上你了,现在不缺钱。你借钱给妈妈,等妈妈有钱了就把你接回家,好不好?”
和姜东远离婚后,她和一直追求她的一个大学生在一起了。男生叫白杨,大学快毕业了,想出去创业,叶淳手里没有多少钱,又觉得向外人借会失了脸面,姜知榆自然而然地成了她借钱的最佳人选。
姜知榆早就猜到不是什么好事,她脑袋昏沉沉的,并不想和叶淳耗。
“我没有。”
叶淳哭着祈求:“算妈妈求你了,我要结婚了,急用钱,等我嫁进他们家给你双倍。”
姜知榆手脚冰凉,低声问:“你想要多少?”
“两千万。”
姜知榆:“……你抢钱啊,我没有那么多。”
叶淳抹了一把眼药水,冷笑一声:“你不会找池意要吗?”
姜知榆忍无可忍道:“你神经病啊,人家又不该我的,凭什么给我?”
她挂断电话,把手机丢到一边,任由它响个不停。
头顶的吊灯忽然闪了两下,紧接着啪的一声灭掉,硕大的客厅立刻陷入一片漆黑。
姜知榆心跳了下,看向窗外,周围的大楼也没有亮光。
停电了。
稀碎的月光照进来,夜色沉沉,屋内寂静得可怕,偶尔有地板吱呀吱呀的响声在客厅里回荡。
姜知榆咬紧牙关,身体发软。强烈的恶心涌上来,她捂着心口,跑进厕所呕吐。
耳边是撕裂的鸣叫声,她有些绷不住,泪水浸湿了下睫,滑落在手背上。
姜知榆抚平情绪,扶着墙壁站起来,叫了辆车去医院。
她自己挂了急诊,抽了血,输上液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池意刚处理完公司的事,推开家门,她顺手想开灯,可连按了几下都没反应。
她动作一僵,试探地叫了一声:“小榆?”
没有人回应,她以为姜知榆睡了,想去找两根蜡烛凑活一下。
走进客厅,池意才注意到墙上挂着的彩灯。
她彻底愣住了,明白过来什么后,慌忙地打开手电筒,将屋子照亮。
墙壁上粘贴整齐的气球刺着她的眼,地上的玫瑰花瓣被人扫进垃圾箱里,她眉头紧皱,垂在裤侧的指尖颤了颤。
池意走到餐桌前,饭菜已经被收进冰箱里,桌面上只有一张小纸条。她借着手电筒的光看清上面的字,是姜知榆清秀小巧的字迹:
池意,生日快乐。
下面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池意的心猛地坠入谷底,她跑上二楼,推开姜知榆的房门。
空荡荡的,没有人。
池意浑身僵硬,她捏紧拳,指甲陷进虎口的肉里,前所未有的痛狠狠地扎在她心上,让她无法呼吸。耳边还在嗡嗡作响,她颤抖着手给姜知榆打去了电话。
手机响个不停,姜知榆以为又是叶淳。她接通,骂人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看清联系人名称后,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池意喉间哽住,见电话接通,她着急地问:“你去哪了?怎么不在家?”
姜知榆滑出游戏界面,磕磕绊绊地说:“我肚子疼,去医院了。”
池意刚放下的心又提上来,她转身走出房间,沉声道:“定位发给我。”
姜知榆“哦”了声,继续打她的游戏。
池意一刻也没停,开车去了医院。
她手脚麻木,大脑一片空白。脑海中不断闪现姜知榆高高兴兴地布置客厅的画面,她心脏骤缩,像是被刀片一下下划过,痛得让人窒息。
心里酸胀胀的,池意不敢想。
她把车停到医院门口,手忙脚乱地上了三楼,一眼就看见了走廊尽头的姜知榆。
这个时间基本没有人了,她低着头,盯着针管发呆。
脸色苍白,惨淡如霜。唇瓣被她咬出了血,额前的几缕长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两边,瘦薄的肩膀微微耷拉着,没了平日里的鲜活,脆弱又柔软,让人不自觉地心疼。
姜知榆瞥见她,勉强弯唇笑了笑:“这么晚了你还来干什么?”
她还在关心我……
池意的心抽疼得更厉害,她走到姜知榆面前蹲下,平视她的眼睛,轻声问:“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姜知榆身子前倾,两人的额头几乎要抵在一起。
她错开池意的视线,声音比平时哑了些:“就是肚子疼,还有点发烧,医生说是急性肠胃炎,也没什么大事。”
池意越听手攥得越紧,她自责地低下眼眸,“对不起。”
姜知榆:“……对不起什么?”
池意眼眶发红:“为什么不告诉我?”
姜知榆扬着唇角,淡笑道:“你不是忙吗?对了,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吗?吃晚饭了吗?”
池意闭了闭眼:“以后如果不舒服或者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姜知榆点了点头:“好。”
“你……回过家了吗?”
池意:“嗯。”
姜知榆遗憾地说:“我还想给你惊喜呢。”
池意的心被刺痛,她握住姜知榆放在腿上的手,喉咙发紧:“……对不起。”
她说不出别的,只能重复这句“对不起”。
姜知榆笑着拍了拍身旁的座位:“你坐上来。”
她不以为意:“跟你又没有关系。”
“你不要总是道歉。”
池意愣了半晌,才垂眸道:“好。”
我如果在家,就可以看到她为我精心准备的晚饭。
可以及时知道她生病。
可以在停电的时候让她有一点安全感。
可以不浪费她的心意。
不浪费她对我的好。
想到这,池意头垂得更低。
姜知榆没忍住笑出了声:“怎么了嘛?”
池意偏头问:“肚子还疼吗?”
姜知榆靠在她肩上,“疼。”
池意挺着了背,喉咙动了动:“你有吃晚饭吗?”
姜知榆摇头:“没有。”
池意小声说:“我去给你买。”
姜知榆还是摇头:“我不想吃,这个点也没有买吃的的了。”
她的小腹还在作痛,头也有些疼,总之哪里都不舒服。
护士打着哈欠走出来,看了一眼她的吊瓶里所剩无几的药水,问道:“最后一瓶?”
姜知榆坐直身体,点了下头:“嗯。”
“拔了吧。”
护士看了看池意,又看了看姜知榆,笑道:“是亲属吗?”
池意怔了怔,回:“是。”
护士拔掉针管,提醒道:“等下去一楼取药,回去什么都别吃,只许喝白开水,中午开始就吃一点稀粥米汤之类的,后天可以吃面条米饭这些,辛辣刺激的别吃,凉的别吃,多喝水。”
池意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把这些一一记下。
“好的。”
护士啧了两声:“小姑娘太瘦了,平时多吃点饭,不然抵抗力低。”
姜知榆乖乖应下:“好。”
护士伸了个懒腰,转身走了。
池意给姜知榆披好外套,拿起椅子上的药单,揉了揉她的头,“你慢慢下,我去拿药。”
“好。”
她们到家时,庄园已经来电了。姜知榆看着屋内的狼藉,淡淡道:“明天再收拾可以吗?”
池意心里有些酸,柔声说:“不用收拾,我想明天再看。”
姜知榆勾了勾唇角:“好。”
池意把每一样药都拿出来摆好,调了杯温水端上楼。姜知榆的房门没关,她看进去,小小的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可怜兮兮的。
池意关好门,轻声道:“小榆,吃完药再睡。”
姜知榆睁开眼,看着递来的药片,吸了下鼻子:“不要。”
池意蹲在床边,戳了戳她的脸,笑意染上眉眼:“乖乖吃药。”
她扶着姜知榆坐起来,把药喂到她唇边。
姜知榆头脑发昏,下意识搂紧池意的背,软声说:“你抱着我。”
池意生硬地低下头,手足无措地揽住她的腰,指腹不小心蹭到她裸露的皮肤,热热的。
她半跪下来,身体绷直。
姜知榆把头搁在她肩上,不安分地蹭着她的颈窝,闷闷地说:“好难受。”
声音黏黏糯糯的。
池意耳廓泛了红,她轻轻拍着姜知榆的背,哄道:“吃了药就不难受了,把药吃了好不好?”
姜知榆松了手,把药片放进嘴里,喝了口水。
池意把各种各样的药片一颗一颗喂给她,全部吃完后,她给姜知榆盖好被子,“睡吧。”
姜知榆抱着她的腰,撒娇道:“你不许走。”
池意环抱住她,唇角略弯:“我不走。”
姜知榆的味道覆在鼻尖,她碰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凝白如雪。池意一点点收紧手臂,怀里的人哼了一声,推搡着她的腰身。
“……”
池意:“别动。”
姜知榆确实没在动,她难受得很,胸腔也火辣辣的。
她蓦地推开池意,捂着嘴跑进了卫生间。
池意愣了一瞬,眉宇蹙紧,起身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