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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大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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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娱自乐存起来自己看的,也不发表~请大家绕道不要看啦,谢谢!】

芰荷便开始在薛昭身边服侍,做一些针黹女红的小事。

凌霄不照顾芰荷了,而是和苍术一起每天往璇花馆去看着来往的人。璇花馆外的青石甬道旁有一大丛黄槐决明,正是开花的时候,凌霄拉着苍术坐在黄槐后,把自己一大匣子的麻糖分给她。

苍术便小声说她:“你看你,手背都有小窝了,还吃这么多甜的,小心长得像赖妈妈一样圆胖。”

凌霄吮了吮手指,笑嘻嘻地说:“我才不怕胖呢,为了这个不让自己吃好吃的,多难受。”

两个丫鬟小声说着话,苍术却瞥到青石路上有人走过来,拉了拉凌霄的衣袖。凌霄顿时来了精神,拱着屁股钻进黄槐丛中,从缝隙间来着过来的人,正是李姨娘身边的丫鬟佳人。

她走过青石甬道,就往左边转去,似乎是往外院的方向去。

凌霄小声和苍术说:“佳人一贯是在李姨娘旁边端茶倒水的,也不知道朝那个方向去干什么,你把糖收起来,咱们跟过去看看!”

苍术却小声说:“大姑娘只是让咱们在这儿看着,咱们要是走了,这里没人守着可怎么办。耽误了姑娘的事情,你会被麦冬姐姐惩罚的。”

凌霄跟她解释:“咱在这儿几天都没看到什么,好不容易发现她往外院去,不得跟过去看看?在这儿守着也没用。”

苍术哼了声,不想跟着她去,凌霄见人都要走远了,眉毛都拧起来:“好吧,你在这儿看着,我一个人去。”

她抱起自己的糖匣子,跟在佳人身后走了,苍术把自己往里缩了一点,继续看着青石路。

凌霄胡乱把糖匣子塞到衣袖里,小心跟在佳人身后,佳人虽然朝着外院走,却根本没出垂花门。而是在垂花门旁边的假山停下来,从小路走进一片怪柳林中了。

凌霄跟着钻进去,心扑通扑通地跳,脸上却露出贼笑,佳人走到这种没人来的地方,指不定是来干什么的!

前面的佳人停下来,凌霄忙躲进旁边的怪柳林中,看到假山旁边站着一个男子,穿着小厮服制,人长得端端正正。佳人和这个男子低声说话,隔得太远了,凌霄什么也没听到。这怪柳林又稀疏,她根本不敢上前去。只看到那男子笑了笑,佳人便要转头走了。

凌霄忙从怪柳林中退出来,心里有些失望,还以为佳人出来干什么,竟然是和小厮私会。

不过这事说给大姑娘听倒是好玩。

凌霄回去就和薛昭说了:“我看那佳人真是,竟然和小厮私会。要是被人抓住了,肯定要打一顿赶出府去的。姑娘,不如咱们向夫人说一说?”

薛昭抿嘴笑道:“把佳人打出府是小,你怎么解释你看到这些的?说我让你看着璇花馆,你就去跟踪璇花馆的丫鬟?”

凌霄泄了口气不再说话,就算把佳人赶走又怎么样,李姨娘身边真正厉害的是妙人。

到了晌午,薛昭去看望柳氏。

柳氏问薛昭可准备了给薛鼎臣的生辰礼,薛昭答:“我想送爹爹一幅松柏图,已经让罗掌柜去办了。”

柳氏不由得叹了口气:“这罗掌柜把那几家杭绸铺子管得好,不过他毕竟是没读过书的生意人,难免性情、德行方面不如常州府的葛掌柜。前几日常州府来了水患的难民,葛掌柜还开仓济粮,这罗掌柜吞了旁边一家潞绸铺子,人家一家老小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薛昭微笑不言,母亲在这些方面和她观念差异很大。她觉得既然完全信任罗掌柜,这些事就放心交给他打理,不可能每一笔生意都是干干净净的。外祖母管理柳家,那也不是做了许多有利有害的事?母亲有时候太过仁慈,才会让李姨娘压她一头。

两人正说着话,宝蝠端着天麻鸽子肚汤进来,用紫砂锅装着。

“你平日总不吃苦的,今日可不行,得陪娘把这汤喝了。”柳氏亲自给薛昭盛汤。

薛昭看了一眼碗中澄黄的汤,无奈地低声喊道:“娘……”

柳氏板起脸:“你小时候不想喝药,就这么赖着赖妈妈,我可不会像你赖妈妈似的心软。”

薛昭苦笑,小的时候她更怕苦,生病的时候非要身边的婆子哄半天才肯喝药,还要喝一口药,吃一粒蜜饯才行。算了,她只当是喝药了,薛昭只能把碗端起来,皱着眉就往里灌。

宝蝠在一旁都笑起来,“大姑娘,这是鸽子肚汤,可不是毒药啊!”

薛昭心中却突然一跳,毒药?

她忙放下碗,拿过一柄长勺便搅动起紫砂锅里的汤,却只见到里面的天麻和鸽子,还有一些点缀的枸杞。

薛昭问宝蝠:“你说夫人用的药膳里都加了药材的,我怎么没有看到呢?”

宝蝠有些疑惑,不知道大姑娘为何要这么问:“这些药材不能入口,出锅前都要捞出来的。”

薛昭站起来,又问:“你说夫人吃穿用的都是检查过的,却不知这些药材有没有检查?”

宝蝠有些惊愕:“您是怀疑……这药材都是余大夫配了送过来的,奴婢平时用,从里面抓一两把就行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柳氏让薛昭坐下来:“你快别急,能有什么问题,余大夫还会给我下毒不成?”

薛昭却不知道如何向母亲解释,想了想就把苍术去见木栀的事说给母亲听,她当然不怕余大夫下毒,只怕李姨娘在当中动手脚。

宝蝠在一旁听了就说:“药都是在巷里包好了,余大夫让药童送过来的,回事处的人拿了药,便送到绵阳馆来,要是在里面添了什么毒物,也该看得出来的。”

薛昭冷声道:“就怕他们以药混淆,防不胜防。”

宝蝠顿时也起了慎重之心,忙让袭人把剩下的药捧过来,用油纸包着,里面都是晒干的药草块茎等物。她们不识药材,自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也不用薛昭吩咐,宝蝠连忙去请余大夫过来。

薛昭则叫丽人:“绵阳馆里,能接触到夫人的药的,有几人?”

丽人却立刻跪在地上,答道:“大姑娘,绵阳馆中能接触到夫人药的,只有宝蝠姑姑、我和袭人。这等东西,我们定是不敢让别人碰的!”

薛昭想了想又问道:“若是有人偷偷进了你们的房间呢?”

丽人摇头道:“奴婢们的房间平日都是锁起来,钥匙随身带着的。”

这么一说来,肯定不是绵阳馆的下人做的,薛昭扶丽人起来:“你先不急,等余大夫来了再说。”

柳氏躺在大迎枕上,伸出枯瘦的手拉住薛昭:“昭儿也不急,要是真有什么问题,以后不用这药就是了。”让她先坐在自己身边来。

薛昭闻到母亲身上一股淡淡的药香,又看着她骨瘦如柴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时辰后,宝蝠带着余大夫回来,薛昭捧药去花厅见他。

余大夫看着油纸包着的药,又用手指拨开仔细看,顿时脸色大变。他从药中拿出一块块茎状的东西,深吸了口气,对薛昭说:“大姑娘,这是大黄。”

薛昭见他面色十分不好看,低声问:“这可是什么毒药?”

余大夫摇了摇头:“大黄有攻积滞、泻火凉血、祛瘀解毒等功效。常用于积滞泻痢、壮热苔黄等症状,是一味性寒之药,而且药性十分猛烈。夫人的病是弱症,心虚脏寒。大黄是绝对不能服用的,药材阴阳相克,要是长期服用……会有性命之虞!”

薛昭脸色微变,母亲的病情反复,果然有外因作祟。她突然想起母亲之前发病时,接连小半个月,都是薛暮熬汤药送来,那时候母亲的病情都是有所缓解的。难不成那时是因为没有用加了大黄的药材,母亲的病才缓解的?难怪母亲的病怎么也不能好!

宝蝠问道:“会不会是您抓药的时候不小心抓错了呢?”

余大夫摇摇头:“老朽亲自开了药方抓药,又是亲自包了送到府上的,断不可能弄错。”

薛昭自然信得过余大夫,他没必要害柳氏,即使余大夫真抓错了药,那也不可能一直抓错,只能是有人蓄意为之。

她继续问:“您开的这补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送来的?”

余大夫想了想道:“约莫夫人病了一月后,我就开了补药方子送来。”

那就是说,母亲断断续续用大黄也有两个月了。

麦冬送余大夫离开,赖家的小声地和薛昭说:“大姑娘,我怀疑是回事处那边的人动了手脚。”

薛昭听了若有所思,这大黄究竟是谁放的?是不是李姨娘?如果不是余大夫,又不是绵阳馆里的人……薛昭突然想起凌霄所说,佳人和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在怪柳林私会。

那个小厮是谁?

薛昭回到噙藻堂找凌霄,却得知她去了西山月的消息。薛昭又赶去西山月,凌霄正和院外湖上的驾娘们一起架着木舟,在湖上挖新鲜的鸡头。

薛昭招手把她叫下来:“眼见爹爹的生辰快到了,回事处那边也不知道准备好没有。不如你和我一起去看看,顺便也找找里面有没有你相熟的小厮和丫鬟。”

凌霄觉得奇怪:“姑娘,您知道的,我没到您这儿之前可一直都在随侍处,回事处的人一个都不认识。”

薛昭笑了笑,只是说:“去见了你就认识了。”

她换了身铁色如意纹常服袍,带着凌霄、宝螺和赖家的一起去回事处。赖家的不懂薛昭要做什么,打量了凌霄一眼。这小丫头十一、二岁的样子,模样并不显得机灵,眼睛倒是十分灵活。

宝螺默不出声,她心里倒是十分明白,大姑娘是想带凌霄去回事处找找,和佳人私会的那个人是不是那里的。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夫人药中的大黄必然就是李姨娘授意加的。

回事处在外院南侧的厢房,跨过垂花门,不过半刻钟的脚程。

平日里回事处管着人情接待、安排府中事典。管事姓唐,早年是个茶叶商人,后来做生意亏损,才到薛家当了管事,是爹爹极为器重的一个人。

唐管事穿着石青色直裰,人十分精神。

“大姑娘难得来!老爷的生辰还有十多日,我这刚开始准备宴请名单,也下了采买菜单。”

唐管事笑着和薛昭说话,心里却觉得奇怪,大姑娘一向不管回事处的事,而且离老爷的生辰还早呢。回事处即便牵扯到内院,那如今也是李姨娘在管,怎么大姑娘亲自到他这儿来了。

薛昭在太师椅上坐下来:“不过是替我娘来看看,爹爹的事她总是格外上心。对了,我还要问一问,我娘常用的药材已经用完了,余大夫可送了新的过来?”

唐管事心里更是腹诽了,她今天不是才找了余大夫过来,为何不直接向余大夫要?面上依旧笑着:“这事我也不知,一向是罗六管这事的,我叫他来您问话。”说着便到后面去叫人。

凌霄看了一圈,小声和薛昭说:“姑娘,奴婢在这里真的没有认识的人。”

薛昭但笑不语,等那罗六挑帘进来,先向薛昭行礼,又说:“奴才回大姑娘的话,余大夫的药一向月初和月中送来一次,恐怕还要过些日子才会送过来。”

凌霄看着这个小厮目瞪口呆。

薛昭看了一眼凌霄的神情,心中便明白过来,等那唐管事再出来,她就告辞准备离开:“您告诉李姨娘一声,说我今天来问我娘的药了。”

她走出回事处,凌霄连忙趋步跟上来:“姑娘,就是那个人!那个和佳人私会之人,您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薛昭冷冷地道:“他可不是在和佳人私会,他可干大事了!”

李姨娘这是勾结了外院要谋害夫人啊,她胆子也真大,为了谋求正室之位,也算是手段用尽!

赖家的忙拉宝螺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宝螺便把凌霄见到的尽数说给赖家的听,赖家的也是十分惊讶:“虽说知道李姨娘对夫人表里不一,却没想到她竟然要害夫人死,实在歹毒!那,大姑娘打算如何是好?”

薛昭一时沉默,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李姨娘授意那罗六加药,她肯定不会承认的。

要是把这事说到父亲那儿去,她没有十足的证据,凭借李姨娘的巧舌如簧,那还不把责任全推到她身上来,怪她诬陷自己。凌霄是如何发现佳人和罗六私下见面的?凌霄又是她的人,父亲会不会相信凌霄的话?那大黄母亲已经连续服用很久了,怎么偏偏现在才发现?

父亲虽然恼了薛姮,但是对她们还是信任的,至少还让李姨娘接管内院,就足以见父亲的念旧情了。

她把事说给薛暮听,薛暮劝她:“还是继续云淡风轻、假装不知道吧,免得打草惊蛇,引得李姨娘再想别的法子对付我们就不好了。”

薛昭想了想,还是去绵阳馆用手帕包了一块大黄,拿到璇花馆。

前脚唐管事刚走。

唐管事把薛昭来的事和她吩咐的话一字不漏和李姨娘说了一遍,李姨娘十分惊讶,等管家走后,她轻声和妙人说话:“咱们大姑娘真是不得了,连大黄都发现了。”

妙人惴惴不安:“姨娘,大姑娘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和老太太呢?”

李姨娘若有所思,半晌后缓缓摇头:“她没这么笨。”

一向和回事处的小厮说话的都是佳人,佳人对她忠心耿耿,半个字都不会说,薛昭没有证据就不会说到薛鼎臣那里。

门外的佳人隔着帘子通传:“姨娘,大姑娘往咱们这儿来了,走得很急,嬷嬷都拦不住。”

李姨娘整了整衣襟,笑道:“拦她做什么,请到正厅见吧。”

薛昭在外已经听到李姨娘的话,她走到庑廊下,佳人便道:“大姑娘,您往正厅见……”

“滚开,怎么敢挡大姑娘的道。”宝螺低声呵斥她,佳人顿时不敢吭声了。

薛昭挑开竹帘进了偏房,偏房没有屏风,李姨娘正坐在临窗大炕上朝她看过来。

“大姑娘怎么亲自过来了?”李姨娘笑着说,又吩咐妙人给她端杌子来。

薛昭走到她身前,想起刚才来的路上还看到唐管事走得急匆匆的,便也挑眉笑道:“姨娘当真沉得住气,事情败露了都不慌不忙,要是三妹能有您一半的聪慧,那日也不至于弄得如此凄惨。”

李姨娘表情一僵,很快又颇为疑惑地道:“大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您看了这个不就明白了。”薛昭把绣帕包住的大黄扔到小几上。

李姨娘瞥了一眼露出一角的大黄,连指尖都没动一下,抬起眼懒懒地道:“这是什么东西?大姑娘说话我是越听越糊涂了,您要是来找我麻烦的,坐下慢慢说,您要不是来找麻烦,就请退出去。”

妙人端了杌子过来,薛昭便笑着道:“我当然是来找姨娘麻烦的,不然才懒得踏入这里半步。”

她倒也不急,坐下来之后继续道:“姨娘的丫鬟佳人,今日去垂花门旁边的假山私会小厮了。我的丫鬟刚好路过看到,两人倒真是情真意切,好一通窃窃私语。我今日带着那丫鬟到回事处一看,姨娘您猜怎么着,和佳人私会的小厮竟然是替我娘收药的罗六。”

“我今天又恰好在我娘的药里面发现了大黄,这东西性寒,我娘是绝对不能用的。您说这大黄是怎么来的呢?不会是您想当正室,或者是三妹想做嫡女,才不小心放进去的吧?”

李姨娘脸色微变。她以为薛昭只是发现了大黄,猜测是她所为,如此看来,她应该是已经认定是自己干的了。佳人一向是在怪柳林里和罗六见,怎么可能有路过的小丫鬟不小心发现呢?难不成薛昭一直派人看着她?

李姨娘也瞬间稳定了心神,冷笑道:“大姑娘说黑是黑,说白就是白,你要是随便指了你的丫鬟,要她说发现我的丫鬟和罗六通奸,我岂不是只能这么认了?您也太当我好欺负了,我要是指了我身边的丫鬟,说你的宝螺和别的小厮通奸,她岂不是也做实了罪名,要被赶出府去了?”

凌霄听了顿时忿怒:“姨娘怎么能这么说,我看到的就是真的,佳人和罗六在怪柳林见面,你怎么能这么说宝螺姐姐?肯定是你授意佳人害夫人的,不然夫人药里面的大黄是怎么来的?”

李姨娘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好没规矩,恐怕是大姑娘没教导好,妙人,替大姑娘教导她。”

妙人应诺上前,扬手就要打。旁边的宝螺却立刻抓住她的手,妙人想收手却被宝螺捏得动都不能动,面色顿时十分难看,她没想到宝螺的力道这么大,捏得她的手骨生疼。

凌霄不再说话,退到薛昭身后,薛昭拍了拍她的手,冷冷地看着李姨娘道:“我的人容不得姨娘来教训,姨娘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有没有尊卑了?”

李姨娘再厉害,名分上也不过是个妾,薛昭是嫡长女,又是皇上钦定的格格,她怎么敢在薛昭面前教训凌霄。

看着薛昭冷冰冰的脸,还有宝螺纹丝未动的身影,李姨娘觉得心里一阵憋屈。原先薛昭从来没有仗着身份在她面前作威作福的,她现在也真是什么都不顾了,竟然用尊卑来压自己。

李姨娘缓缓下炕,向薛昭行礼道:“大姑娘见谅,是我的错,不过就算您如何用尊卑压我,没做的事我就真是没做过,您再狠也不能屈打成招啊。再说我服侍夫人一向尽心尽力,夫人待我也极好,我为什么要毒杀夫人呢,您可要想明白了。”

凌霄和宝螺见她一脸无辜,真是气得指尖都发抖了。

薛昭冷笑:“姨娘心里最明白了自己有没有做过,如果不是误食大黄,我娘的病会如此反复吗?你这些年做了不少事,件件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咱们摆开了说,你觉得自己又脱得了干系吗?薛姮毕竟还小,她做的那些事,多少都是您的授意。”

李姨娘看着薛昭,并不说话。

薛昭淡淡地道:“我也明白姨娘心里想什么,就算娘不在,你也很难被扶正。你其实是为了薛姮吧,你要是做了主母,她就不用嫁给穆家那个傻子了。”

李姨娘终于神情微变,掩在袖口下的手捏紧了。

薛昭看了一眼她的手,继续道:“我只是来警告您的,不要再做这些手脚了,这次我没有证据也就算了,您下次要是犯到我手上,可要小心。”

李姨娘终于冷冷一笑:“要怪就要怪你自己,败坏姮儿的名声,不然我何至于这么对夫人。”

薛昭毫不畏惧地冷冷笑回去:“你说什么是因为我,不觉得太可笑了吗?你现在可能是为了薛姮的名声,但原先是为了正室的位置吧?毕竟你想了这么多年了,姨娘,好自为之吧,你要是还有害我娘的心思,我必定不会饶了你。”

薛昭说完,淡笑着告辞,才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

妙人才被宝螺放开手,揉着手腕走到李姨娘面前,轻声道:“姨娘,您打算怎么办?大姑娘这么闯进咱们院里作威作福,要不要和老爷说一声?”

李姨娘突然温柔地笑了:“要说,当然要说,去把我给老爷绣的鹤鹿同春披风拿过来,咱们要提前去送生辰礼了。”

妙人笑着应诺。

薛鼎臣正在宁安馆听安姨娘弹琵琶,他听完一曲《倒垂帘》,跟她说:“香山居士评说贾人妇的琵琶声,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我看也真是如此。”

书房柔和的烛光下,安姨娘看着俊秀沉稳的薛鼎臣,他望着自己眉眼含笑,像是情深的样子。她的心遽然一动,在薛鼎臣的注视下有些脸红,别过的视线看着窗扇外的月色。

她又细声道:“听说老爷擅抚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薛鼎臣笑了笑:“我虽说跟着名师学过几年,却不如昭丫头弹得好。林君就曾说过我琴声拙劣,实在不值得一听,她说话实在,你听了估计也觉得不好。”

安姨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薛鼎臣的手指敲了案桌几下,安姨娘虽说长得清秀,性格也上佳,但毕竟不如柳氏能言善道,妙语连珠。他公事繁重时心情郁闷,都是柳氏在旁安慰。

这时薛鼎臣的贴身丫鬟拾忆进来:“老爷,李姨娘去想见您,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您要不要回去见见?”

薛鼎臣皱了皱眉:“她怎么会突然来?”

拾忆摇头:“奴婢也不清楚,不过看李姨娘一直在庑廊下等着,说什么也不走。夜深露重的,奴婢看她一直站在那里也不好。”

薛鼎臣一时没有说话。

安姨娘有些不安:“老爷还要去见她吗,都这么晚了。”

薛鼎臣叹了口气:“是啊,都这么晚了。”

他起身,拾忆立刻走过来为他披上潞绸披风。

薛鼎臣安慰安姨娘:“我明天再来看你。”

然后率先走了出去,拾忆回头看了安姨娘一眼:“姨娘,奴婢告辞了。”

安姨娘望着拾忆随薛鼎臣走出去,手都捏紧了。

薛鼎臣回到住处,李仙仙跟他进了西次间,伺候他换下披风,薛鼎臣一直没有说话,李仙仙却抚着披风说:“老爷这件披风还是我做的,如今都旧了,您还穿着呢。”

薛鼎臣看到她拿来的披风就放在高几上,样子十分细致,终于开口问她:“你新做了一个?”

李仙仙让妙人拿过来,给薛鼎臣看:“鹤鹿同春的图样,我记得您一向不喜欢披风太过素净。”

薛鼎臣望着披风精致的绣工,叹息道:“还是你心细。”

李仙仙让人打了水上来,亲自服侍薛鼎臣洗漱,又和他说柳氏的事。

“大姑娘今日拿了药找余大夫来问,竟然在夫人的药里发现了大黄。这东西性寒,夫人根本吃不得,余大夫却说他的药都是包好了送到夫人那里,谁也不会动,这大黄怎么混进去的没人知道,倒是奇怪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大姑娘便上门来找我,说这东西是我下的。我也真是哭笑不得,那药一向是夫人的贴身婢女收着,都不要我碰,怎么会是我换的药?我平日伺候夫人最是尽心了,不可能做出这事来,况且夫人一向庇佑我,我又怎么会害她。”

“所以妾身就想着来找老爷说说,大姑娘说是我做的也没什么,怕是要清理这府上的人,恐怕有手脚不干净的想害夫人。”

薛鼎臣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道:“药是从余大夫那里拿过来,从回事处直接到绵阳馆的,但昭丫头一贯不会无理取闹,别人的说辞恐怕也有失偏颇。”

李仙仙还想说什么,薛鼎臣就站起身往内室走:“夜深了,你回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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