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如同刚接手任务还在斟酌等待时机，就被对方先人一步地提及。

心跳燥热鼓动，意识也慢慢动摇。

黎与希将关东煮消灭完后，陈翊川主动到默认般由他开车送她回家。

男人话语漫不经心却有将女生体温掀起的魔力，余温绵延不绝。

坐在具备特殊意义的副驾位，好像车厢空间都充斥着凛冽的男性气息。

她忽地忆起那年假装酒醉，躺在男生怀里吻他的喉结。

如今男性成熟的荷尔蒙更甚，连仅位于同一方寸空间，都能炽地人浑身发烫、乱了呼吸频率。

黎与希愣了两秒，才恍然发觉，她周身如同散着和车内高雅气味格格不入的，随处可见的廉价关东煮影子。

味道很淡，又或许是仅存于黎与希的口鼻。

甚至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何如此在意。

像是圣洁味道中沾染了丝玷污气息，此刻对不完美的呈现面貌追悔莫及。

男人短暂提起的问题战线拉的很长，源于她始终未公布答案。

他像是从容以待的绅士，而她怎么看都像在吊着人。

车内气韵温雅安静，黎与希沉了几秒，嘟囔有些小声，“你对相亲对象的要求，除了之前列举的那条之外。”

“还有别的想法吗？”

陈翊川唇角弧度上扬，扫了眼身旁某个正襟危坐的。

工作时间之外，不用刻意撑出经验老道的职场人士形象，女生身上还依稀透着些，尚未全然脱去的学生稚气。

一系列场景落在男生眼里却只觉可爱。

陈翊川语调透着从容，“这个问题的角度，是作为工作人员？”

男人深不见底的漂亮瞳孔迎上女生的眼，“还是作为——相亲对象？”

黎与希一愣，声音越来越低，“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

“若是工作人员，那么我的答案是那条已经足够。”

“若是相亲对象”，他笑眼微微眯起，“怕是还要补充几点。”

黎与希接着问：“哪几点？”

目光像是要从上至下将女生过个遍，陈翊川悠悠开口，逗人的语调下藏着真心，“宁城大学本科毕业，且仅限心动配对公司姓黎的员工。”

他缓缓抬眼，“特指你。”

不可否认的是，黎与希心弦有那么个瞬间脱离掌控。

不过她仍持怀疑态度，“你别是在框我。”

陈翊川洗耳恭听的模样，音调漾起些宠，“怎么讲？”

意识到自己说不出的别扭状态，黎与希后知后觉地泛起点羞耻感。

摆出的算账姿态倒真如同耍小性子的情侣模样。

她说：“你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又不知道我在。”

“的确是不知道”，陈翊川笑道，“不过是看到了你在，才会填那张表。”

“不然我的个人信息”，男人嗓音闷笑，“又不是随便谁都能拿到。”

啧。

不是她说，以前怎么没发现，温文尔雅且端方自持的男人还有臭屁至此的面孔。

黎与希像是忽然探知陈翊川外表下，不为人知的满口胡扯一面。

她沉默两秒，还是打算趁此良机给男人打个预防针。

懒得追究男人言论真实性有几分，“不管你说的真的假的，我还是通知你下。”

“我们公司应该会把我作为女嘉宾推给你。”

她没敢直视对方表情，只能装作口吻随意地一提，“到时候别太惊讶。”

许是怕男人有落差，私下解决而不放在台面上，如此维持体面关系倒成了最优解。

却也根本开不了口问男人是否满意，她迂回着换了种说法，“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们工作人员作为嘉宾人选，我们也理解的。”

她刻意回避过往渊源，把他们关系单纯定义为服务客户，“毕竟有些客户会对服务机构有中立性的要求。”

内容重心落在她一意孤行给出的预设。

仿佛就能潜移默化地将不同意的可能性，彻底归咎于其他理由的行列之中。

男人哪能听不出女生言外之意。

他轻笑了声，“你说的这些，难道不是我今天下午，以及傍晚向你提出的参考意见？”

“我求之不得。”

他侧目望她，神情颇有那么些无辜的意思在，“又哪里会有不接受一说？”

黎与希抿了下唇，微微松了口气。

大概旧问题已解，新问题又至。

陈翊川毫不掩饰地拉近距离，目光坚定地回归正题，“所以我们这算是——配对成功了吗？”

黎与希嘴硬也找不出反驳论点，不动声色地打马虎眼，“暂时。”

“行”，陈翊川压低的声线醉人，自顾自下了定义，“那就是成功了。”

黎与希被他噎了下。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被写满温润笑意的脸覆盖。

纵使他漂亮的脸颊弧度于视线里清晰异常，男人也颇具分寸感地掌握了初始相亲阶段关系必备的边界。

如果这是一场初遇就热烈心动的爱情电影，女主角今日收场的镜头则是定格在男主角英俊的脸，温和的眼。

陈翊川眸色温热，举止坦荡，语调轻柔同她讲，“那么，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我的心动女嘉宾。”

*

半小时后。

甘玮佳看着黎与希自回家起一成不变地支着下巴，一副陷入深度思考的模样，甚至怀疑她俩有着不同的血液循环路径。

这个人的腿，难道不会麻的吗。

估摸这状态还有经久不息的态势，甘玮佳忍不住喊她，“希希。”

呼唤被无视，黎与希仍旧保持着纹丝不动的姿势。

大概是察觉到不对，这次甘玮佳用触觉代替听觉，干脆直接上了手。

一把搂住的动作，排山倒海似的冲击性很难让女生再忽视周遭环境。

黎与希抬头，如同倏然回神的双眸像是在问她有什么指教，一抹复杂且别扭的神色不难印证甘玮佳的猜想。

“想什么心事呢？”

甘玮佳忍不住打趣，“一看就不是你们那工作的事儿。”

“姐姐我慧眼如炬，什么都逃不过我的法眼”，她伸出的两指微勾地在自己双眼前晃了圈，接着移向黎与希的方位，“说说？”

黎与希长吸一口气，温声道，“是工作的事儿。”

甘玮佳：“？”

在她看来和嘴硬没什么差别。

甘玮佳嗤一声，“你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叫什么吗？”

黎与希顺口：“什么？”

甘玮佳扬声，故意戳戳小姐妹的小软脸道，“脸红的思春期。”

黎与希：“……”

装模做样地吹着微点了下室友脸颊的食指，边道一句“好热”。

浮夸姿态毕显。

只不过黎与希并对周遭反应比平时慢了不止半拍，心思明显没放在室友身上面。

甘玮佳一屁股坐在了黎与希旁边，扯了张面膜撕开条口子示意谈心时间充裕。

“说说呗”，她耸肩，“小白菜有心事了。”

黎与希有事通常也不会憋在心里，开口之初仍免不了僵硬。

她试探着分享，“就是，我可能要去相亲。”

两人的脑回路根本没同频，甘玮佳开口甚至问的还是，“你们公司的新业务？”

“怎么想的啊”，她忍不住吐槽，“人家男男女女坐在那边，好不容易擦出点粉红泡泡，结果旁边你那么大个电灯泡。”

“谁出的这馊主意啊。”

“不是”，黎与希嚅嚅唇，满满一副欲言又止的情态，“是我要去相亲。”

她又解释，“不是去看别人。”

！

甘玮佳：“我靠？”

过于震惊带动的面部表情让面膜贴脸都不稳了起来，掉的个角被她眼疾手快重新按了回去。

内心的不可思议可想而知，但黎与希都这么说了，不说是板上钉钉，至少初步意向也已确定。

情绪大起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大落。

甘玮佳这才有了些懵懵的呆。

她这次没再把相亲对象一词和室友公司扯上关系，而是理所当然地猜测其他，“是你爸妈介绍的？”

黎与希温吞地讲，“是我们公司客户。”

颇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况且重逢就被捆绑的关系根本寻不出个合适定义。

黎与希甚至没敢向全盘明晰往事的室友道出陈翊川的大名。

她避重就轻为自己正名地嘀咕，“所以我说是公司的事儿嘛。”

甘玮佳：“……”

时间打磨下，她差不多接受了事实，然而盘问接踵即至，“那男的什么情况啊，快跟我讲讲。”

黎与希犹豫了下，转而还是逃避，“这算不算泄露客户信息啊？”

“摆正你的位置啊宝贝”，甘玮佳无奈，头头是道为她讲道理，“你现在是他的介绍人吗？”

她自答：“不是！”

“这可是你的相亲对象啊宝！”

小白菜连对方情况都遮着捂着让她预感大事不妙。

因为见到类似的情况多了，她其实蛮怕好友恋爱脑。

“我给你讲，相亲对象和上床之间就隔着一场电影的距离。”

“基本氛围到了，那些男的就会把你往酒店拐。”

“可千万得擦亮眼！”

好像话题一下子朝着不受控的某个方向偏离，但毕竟是好友对她关心的一片心意。

黎与希怔愣数秒，才垂着眼，抿唇说了句：“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短暂且有限的接触，陈翊川从未越过界。

最亲密的一次，她用喉结吻煽风点火，他心如止水、稳如泰山。

若当真存在甘玮佳声称的此种情况，应当担心的是陈翊川才对。

潘多拉效应隐隐作祟。

打心底明知无限趋近于零概率的事件，仅在无人涉足的脑海深处构想类似画面，都宛若掺满尝到禁果的私欲餍足。

黎与希骤惊下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漂亮的眉因心事拧起，摇摇脑袋试图将邪恶念头从脑海中甩掉。

而一旁的甘玮佳还未张嘴，就被这一句话按下了暂停键。

她有些暗恼却无可奈何，心下发誓要将笨蛋小白菜看护的再紧一些。

是夜，月明星稀。

星辉月晕俏皮地攀上女生恬静的睡颜。

却不知陷入美梦的女生，梦境中正与男人相拥亲吻在公寓门后。

小陈：嘿，听说某人梦到我了

小黎（脸红版）：才不是，并没有，别瞎说！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相亲日·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