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身上的西装烫得板正，价值不菲的面料上一条褶皱也没有。气质不凡的人却长了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十分艳丽。

“老人家上午好，小生顾项，来接顾家的人。”他笑吟吟，语气跟鹅卵石一样硬。

戴老头、老太彼此对视一眼，知道事情包不住了，说道：“这笔买卖被赵家骗了，希望顾小哥你别怪罪。”

与他们这样住在村里的暴发户不同，顾家在城里颇有声望。他们那样的小门小户，吃了理亏，也只能恭恭敬敬地招待来人。

“小树，牵山桃出来。”戴老头清了清嗓子。

叫小树的青年拉了一根绳，绳子的末端是双手被捆的山桃。

山桃见来人，并不惊讶，感激地对上了一眼。顾项点了点头。

而藏在人群中的李空侯默默叹了口气，救兵来了，情敌也来了。

“还不快给顾太太松绑。”顾项透出不耐烦。

身后的工人奔了上去，拔出小刀，山桃手腕间的绳子变为数段。

顾项亲自牵着山桃的手，走上了马车。

戴家老头老太既惊惧又羡慕，这样的稀罕物件，活了一辈子，也不曾见到过。

马车上铺了极柔软的坐垫，点了线香。

“顾小弟，谢谢了。”山桃鞠了个躬。

顾项连忙抓住他的双臂，说道：“一家人，不说这些。”

那年，到处暴发山洪，顾项却突发恶疾，和他哥死前的样子一模一样。顾家花了重金，到处求人进山采药，无人敢接。唯有山桃分毫未取，从山里带出那株能治他病的草药。顾项一直挂记他，时不时捎些粮油金银。

“顾萎。他的腿断了，以后不敢再做一些不恰当的事儿了。”顾项说道。

“谢谢你为了出头。”山桃唯有再次道谢。

“你应该说，弟，你真好。”顾项掏出了黑色的细塑料瓶。

“这叫，可…乐？”山桃只上过一年学，认得的字不多。

山桃大力拧开，液体气体喷到脖子上，山桃松了两颗扣子。

“喝喝看，我觉得不错。”顾项忽然瞧见了什么，聚焦在山桃锁骨上的一枚红印。

晚上，三人在小竹屋相会。桌上摆了白斩鸡、野生菌汤、油爆空心菜、酸辣竹笋。

“村里简陋，顾小弟，你将就着吃。”山桃招呼还在厨房忙活的李空侯出来吃饭。

“这菜式，比年前我来的时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顾项狭长的桃花眼满是笑意。

山桃挠了挠头，笑着说道：“空侯的手艺很好，我都长了几斤肉。”

厨房闷热，李空侯收拾案板，额头上豆大的汗落在结实的躯体上，肌肉跟抹了油似的。

顾小弟，叫得真够亲热的。穿西装，还抹发油，可不把那些小姑娘看得三迷五道的吗？

李空侯回了一声山桃，把菜刀放回原位，不小心打翻了醋瓶子。空气里都是酸味。

“这是空侯哥，暂时借住在我家的。”山桃跟顾项说道。

顾项夹了块鸡中翅给山桃，叫道：“空侯哥好~”

李空侯点头道：“顾小弟。“旋即夹了大鸡腿，放到山桃碗里。

盘里的菜渐少，山桃的饭碗却堆成了山。这空气中的火药味过浓。山桃有些头疼。这两人不知怎么回事，较上劲了。

虽然顾项把他当家人，但也没有小叔子愿意看到名义上的嫂嫂偷人的道理吧。山桃踹了李空侯一脚，李空侯夹菜的方向绕了个弯，把一块漂亮的鸡肉放到顾小弟碗里。

顾项愣住了，李空侯说道：“小弟，鸡肉盘子离得远，哥给你夹一块。”

山桃忍住扶额的冲动。

李空侯收拾碗筷，端去厨房洗了。

顾项定定地看着山桃，说道：“就他了？”

山桃心下咯噔，有些害怕，又想遮掩过去，回道：“什么他？”

“男朋友！”顾项说道，“山桃，小弟我百分百支持你谈朋友。空侯哥唯一的好处就是看起来活儿不错。”

顾项还是念大学的年纪，用的词十分新颖。不同于小村落的保守，他主张人人有追求爱情的自由。

山桃索性“嗯”了一声，脸变得红扑扑的，跟杯子里的杨梅酒似的。

“顾家那边，你不用怕，就是剩下的一年半，你们得偷偷的。爸妈和奶奶我替你们瞒。”顾项拉着山桃的手。

山桃回握他的手，说道：“喝喜酒的时候，记得来当伴郎。”

晚上，月亮高挂。山桃的门被轻轻打开了。

“顾小弟还在隔壁呢，不许乱来。”山桃咬了咬编织绳，红手绳做好了。

李空侯的发尾还在滴水，水滴落在山桃的胸口，沿着小腹滑落。

山桃的嘴唇被亲红了，像个水亮的蜜桃。山桃往后躲，嘴里念叨道：“把头擦一擦，弄得我满身水。”

李空侯囫囵擦了擦头，把山桃搂在怀里。

“明天你跟着他走吗？”李空侯闷闷地说。

“我跟他走做什么？”山桃不明所以，“你不会以为……唔……”

李空侯摁着山桃的头，跟咬什么东西似的，还一个劲地吸山桃的舌头。

山桃被李空侯亲嘴，亲出尿意来了。山桃抵着李空侯硬邦邦的胸肌，又想往后推，李空侯直接压了上去。

眼看山桃喘不上气，二人分开的声音很响亮，山桃羞死了，快要哭。

“早知道我把门锁了。”山桃埋怨道。

男人盯着他，，眼睛发亮：“我会开锁。”

说也说不过他，山桃偏过头，不想搭理李空侯。

“生气了？不让我弄了？那我回去。”李空侯挑逗道。

山桃赌气道：“反正你今晚不许进门。”

男人两腿紧紧夹着他，嗓音低沉：“不进门，只敲窗。”

山桃眼尾发红，泪珠跟珍珠似的。

“今天怕不怕？”

“怕。”

“哥在还怕？”

“你在我才怕，不想你出事。”

整张小床“咯吱咯吱”地响动。

山桃浑身发热，嘴里嚷嚷着“困了”，然后开始“咿咿呀呀”地唱歌。

声音飘出门缝，乘着风，到达神仙住的地方，满地花开。

屋外的雄鸡高鸣，做美梦的人被屋外的吵架声扯了出来。

准备期末考了，还有一章。大概六月底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