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小表哥房间有专门一个柜子，摆满了小大表哥足球上的奖杯和奖状，个个都一尘不染，铮亮如新，闺蜜经常看见这个柜子，就像小表哥经常有意无意和她吹嘘在国外的大表哥一样。

闺蜜一点都不想要了解大小表哥无聊的足球世界。

每年去舅舅家家庭聚会，都要呆三四天，这几天闺蜜一家都睡在舅舅家，晚上闺蜜从客房里端着杯子出来找水喝，正听见小表哥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伸头去看，看见小表哥端着个小盆搭着个白手帕在擦大表哥的奖杯，面色平和，完全不见平常那易燃易爆炸，狗都不理的样子，好像给得道高僧按着念了十天佛经被超度的暴躁企鹅一样。

闺蜜回去以后面无表情地仰头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然后第二天离开小表哥家之前，赠送了过年礼物，是一套清洁毛刷，用来清洁大小表哥那堆奖杯的。

那时候的闺蜜，年纪轻轻，仍然相信真善美。

第二年再去，小表哥的柜子上面变得光秃秃的，舅舅舅妈也都三缄其口，面有难色，闺蜜问小表哥怎么了，小表哥脸冷得像从北极游了一圈又在南极生啃了十只企鹅，是一个全身上下写满了冰冷的男人。

闺蜜又打听了一下，原来是大小表哥决裂，大表哥个傻逼，把他弟踢球踢傻，又嘴不停说了一堆绝情的奚落的话，然后好像生怕赶上家庭聚会被迫和小表弟坐在一起看进球集锦，屁股后面着火一样赶回国外了。

晚上闺蜜看着天花板又思考了一会儿，笔耕不辍了两三天，终于写就一篇文。

那是大表哥的xx文，文内容很简单，就是大表哥在国外如何与九九八十一个男人“风花雪月”。文的最后，小表哥旋转跳跃闭着眼落到大表哥面前，目含热泪，情真意切地要劝大表哥从///良，大表哥谈///够了男人，又被小表哥感化，最后与小表哥重归于好。

文没有涉及任何需要20岁以上才能观看的项目，就是简单的双向轴向运//动，连德国骨//科血/亲相//爱都没有，更别说闺蜜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当///面牛//头//人，扭曲homo，妹妹在隔壁听哥哥被/////橄等等等了。

那时候的闺蜜还能写出要用真善美呼喊大表哥流失的贞操和良心的文字。文中大表哥从良后他那一票能凑个联合国出来的男友们居然都会慈眉善目地祝他幸福，大表哥回家后小表哥更是泪洒当场，抱着大表哥像个找回孩子的母亲，说回来就好，绝口不提大表哥失足的一二三四事，大表哥也陈恳上进，回家后找了个老实男人结婚生子。

写完以后，闺蜜哪敢给小表哥看，想着小表哥不屑于翻自己东西，她就十分放心地把文放在自己手机里随便一个阅读器里。

哪想到小表哥被决裂后，像个失了智的企鹅，一次出门买日用品不小心拿错手机，拿了闺蜜的，好在闺蜜手机没有密码锁，小表哥也没当回事。回家路上坐公交车小表哥心中想起大表哥，郁愤难平，想着用闺蜜的阅读器看个小说转移注意力。

看完以后的小表哥好像生吃了十只企鹅，回了家后看见娴静温和的表妹，直接把她揪走，怒斥她乱写小说的事，闺蜜第一次给人抓到，不由得害怕，想着将就着被骂骂就行了。

“然后，你猜那家伙说什么？”场上已经由大表哥进了第一个球了，闺蜜冷淡地扫了一眼，只问千代。

千代有所预料：“让你不要写这样真善美的东西？”

闺蜜两手一摊，一脸无奈：“大差不差……他让我不许原谅大表哥，他说啊，自己是永远不会原谅大表哥——”

系师冴的进球点燃了u-20粉丝的气势，好像整个球场除了她们两个都在欢呼一样。

场上的bluelock都有些被惊到了，整个球场都在盼望着在那个天才的带领下u-20能打败不知死活的挑战者，也就是他们，就算球赛是在bluelock的场馆开的也没用。u-20具有的是比主场优势更强大的东西，是观众的心。

闺蜜嫌吵，从带的小皮包里找出耳塞，又塞给千代一副，千代没带上，指着他们附近一个屏幕，她哥站在那里，小表哥忽然走近她哥，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说了什么，观众的欢呼声太巨大了，千代什么都听不见，直播组好像也不想给bluelock这么多镜头，很快又晃到了系师冴的镜头。

千代再看大表哥的寡妇脸，几个u-20凑过来要和他庆祝，大表哥冷漠地打开他们，闺蜜问她在想什么，千代说不知道小表哥个暴躁企鹅和她哥说了什么，哪想闺蜜神情有些奇怪。

“你哥真的和那狗都嫌关系不错，”闺蜜点评，“你哥没参与过这种观众这么多的大比赛，狗都嫌应该是在安抚你哥。”

千代急忙呼救：“我可不想做你亲家！”

闺蜜听了此话，眼珠一转，反而说：“说实话……狗都嫌好多年都没有这样关心一个人了。”

千代急了：“关我哥什么事！”

球又开了，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受小表哥的影响，她哥开始认真地围着小表哥跑动，因为她哥和小表哥对彼此意图的清晰推测，她哥得以在敌阵中为小表哥推出更多可选择的道路来，球一时传到了门前跑动的蜂乐脚上。

千代看两块大屏幕都在播带球的蜂乐，而蜂乐不知什么情绪地笑着说了一句：“真是出色到让人嫉妒的配合啊！”

这个配合指向太明显了，当然是她哥和小表哥！

前妻你酸了……

千代一激灵，看闺蜜居然笑眯眯地看着大屏幕，再看场上始终粘在小表哥身边的她哥，蜂乐踢出灵性的一球，正正停在向门前奔驰的小表哥脚上。

该射门了，现在射门，u-20猝不及防，可以直接面对门将，胜率很高啊。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哪想小表哥冲劲儿不减，不射门，直直插入门侧，看那样子，是要复现上一球，那个系师冴的门侧进球。

闺蜜翻了个儿白眼，在满场沸腾里小声念：“还爱这么深啊你个狗东西，我想帮你另寻他爱都不好意思坑人了……”

闺蜜话音刚落，那球就被门将干扰直直冲向门框，没来得及拐进门里，是失败的进球。

千代痛苦：“为什么我哥和贤妻给他争取的球，他要为了大表哥浪费啊！”

闺蜜收了收自己的白眼，安抚地拍拍千代的脑袋，叹息：“因为我小表哥是傻逼啊。”

两人都叹气，千代是因为她哥所托非人，闺蜜是因为不好意思把狗都嫌的傻逼送给千代她哥，让千代年纪轻轻就得和她哥一起吃狗都嫌那傻逼的苦。

但是除了洁世一那球性恋，谁愿意拉狗都嫌一把呢？

于是闺蜜看千代的眼神更温柔，她本就平常装得一副温柔良善的模样，心里有算计后更是脸庞都要透出慈善的佛光来，抱着千代的肩膀轻轻地顺了千代顺滑的披肩长发几下：“之前你和我说了许多关于这些homo的事，你不也是因为自己看不懂他们很头疼吗？”

说到这里，场上的球几经弹跳，终于在白毛精湛的停球下灵活地进了球门，场上安静了一下，马上又炸开，解说员都被震得有些语无伦次。

白毛简直引爆了全场，这一球是千代都能看懂的强大，两个u-20的夹击下，于空中停球再灵活地借力叩球，让球弹起，再在空中踢球，白毛的球像他的脸蛋一样精巧。

千代她哥和长发美男与这白毛在一个队里关系最好，都扑上去，抱着白毛把白毛压在地上哀嚎，三人的亲密劲儿撞进闺蜜眼里。

闺蜜眯起眼，又笑起来：“要不你找个机会让我看看他们和你哥怎么相处的，我亲眼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千代奇怪地看她，闺蜜只温温柔柔的样子，再看场上那三人恨不得揉在一起的样子，千代点点头：“这样说，是有机会让你亲眼看看的。”

闺蜜有些讶然，千代指附近一个紧闭的门：“有次为杏里小姐干活来过这里，那里有条内部通道，平常是打扫机器人进出，走到尽头就是这个场馆的更衣室。”

【三十九】

大屏幕上，庆祝完白毛，洁世一专门为了小表哥没进的那球去找他，两人说着说着吵起来。

“刚才那球真可惜啊，不过很精彩，”洁世一先上来说好话，“下次我们再努力就能——”

哪想小表哥不吃这套：“吵死了，你在说什么蠢话？不进球哪有什么意义？”

“不，但是……你这个行为……”

小表哥打断：“那又怎么样？你最后不是也想射门吗？明明中场像个金鱼屎一样黏着我，到了球门前你的野心就暴露出来了，想要把功劳占为己有。”

闺蜜解释：“应该是说的球门前，你哥为了接到蜂乐的球跑得比那家伙快吧，我说那家伙，说话就不能好听点吗？”

她先骂了小表哥，千代生起闷气：“太过分了……这个暴躁企鹅。”

球场上她哥也无语了：“……有什么错吗？”

小表哥冷冷地说，“不，那样就行，为了实现目的我们彼此利用互相吞噬……”他侧过头看比他矮的洁世一，“这种扭曲的关系——对我和你来说，很‘健全’不是吗？”

闺蜜眨眨眼，心里狠狠地骂狗都嫌：“狗都嫌是心里只有扭曲了吗？能不能容下一点点真善美来！”

殊不知心里只有扭曲的不止狗都嫌，她也是这模样，这样说起来，这对表兄妹还是蛮相近的。

千代已经无语了，觉得她哥要是不是个抖m，就不会真的让她和狗都嫌做起亲家来，于是心安静了，说：“希望你小表哥能靠着这狗嘴，给你带回个嫂子来。”

闺蜜温柔地抚摸千代的脑袋，心里想，那嫂子我觉得最好是心里有真善美的你哥啊，但是嘴里只说：“他哪有这本事。”当然是只能靠靠我了。

离上半场还有15分钟了，再开球，小表哥与持球的大表哥狭路相逢，小表哥目眦欲裂，大表哥却人淡如菊，小表哥单方面和大表哥挤在一起，两边队友都在叫，见小表哥迟迟黏着大表哥不肯让队友插入，洁世一喊：“凛，我跟在旁边呢！”

小表哥牙一咬，骂：“别碍事！洁！！都滚开你们这些局外人！”

他恨恨地盯着他哥：“现在是兄弟吵架的时候！”

闺蜜已经没眼看了，觉得这小表哥让想要给他讨媳妇的自己在大姑子面前丢脸丢死了，于是眼不见心不烦，手拉千代：“马上中场休息，咱们先走小道去更衣室那儿等他们吧！”

千代眼看她哥被小表哥这高山天菜这样排挤，心中大大松口气，觉得她哥要是不是个抖m，在古灵精怪前妻，温柔善良长发美男，白切黑狗白毛等人的包围下定然不会傻乎乎地去爱小表哥。

她也有好久没有亲眼见过她哥了，心里非常想念，于是忍不住答应，拉着闺蜜，借着人群遮挡，靠近了小门。

bluelock是用的员工卡刷门的，不然只用锁选手有可能撬门，千代知道绘心要是想要她再回来打工就不会取消她的员工卡的权限，她拿出员工卡凑过去刷门，果然门一下子就刷开了。

千代带着闺蜜进去，合好门。

内部通道因为比赛还是开启的状态，千代带着闺蜜循着记忆走，闺蜜走在她身后，忽然说：“中场休息就那么短的时间，我怕我也看不出什么。”

千代随意地说：“看不出什么也没关系，不要打扰他们就行。”

闺蜜见她不上钩，又说：“不过他们从足球场走到更衣室是不是路挺长的？”

千代思考了一下：“确实，怕观众席观众声音太大影响到休息，更衣室得走个三四分钟才能到。”

闺蜜于是说：“我们可以等在那条路上，和你哥打个招呼要不？”

千代心里愿意，但是嘴上说：“要是我哥问我为什么在这儿怎么办？”

闺蜜只笑笑：“就说发现一个小门开着，以为是卫生间，结果进来找不到路了。”

千代奇怪地看闺蜜：“说真的啊，你今天这样积极很奇怪！”

闺蜜假装困扰：“我就是想观察一下你哥在这堆homo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替你多看看，也方便你后面帮你哥避开homo啊！”

千代被她绕了：“行吧，不过我们就只和我哥还有你小表哥打个招呼，你能多看你就努力多看看吧。”

闺蜜又笑了：“不行啊，得让那些homo对你哥有什么反应我才能看清楚的……那，你要不试着说什么话吸引他们的注意？”

千代眨眨眼，看闺蜜温温柔柔的样子，一时间觉得不对劲儿，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