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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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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谦被挖出来,遗体被送到医院已经是半夜。

身上那件藏蓝色衬衫彻底被泥土糊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原本脸上也是如此,但因为雨太大,一路把人从山上抬下来,也没什么遮掩,就被冲刷干净了。

纤尘不染的归于天地,什么也不剩,呼吸...也不剩。

苏棠僵站在停尸房,看着面如白蜡的男人躺在那里,平平整整,像一张死板的A4纸。

明明他下午还对她笑。

“路太脏,你在路边等我就好。”

“好在你没跟我去,不然你也被雨淋了。”

“你先在奶奶家住一晚,慢慢来。”

男人这两日来说得最多的话在苏棠脑海里一帧一帧闪过,慢电影似的一遍又一遍的放,生怕她不够崩溃。

她第一次那么直观的感受死亡,一种比丢了任何东西都沉重的失去,像心脏被活生生挖去一块,可男人对她的关怀尚有余温,一遍遍的、像绵密的针头一样刺伤苏棠身上每一寸肌肤。

初入职场碰上的第一位好前辈,一夜之间就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联系公司通知家属之后,苏棠就全身疲软,行尸走肉般的坐在太平间的走廊上。

窗外依旧狂风大作,只是她已不再像刚才走夜路那样害怕,更多的是麻木。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漆黑的夜空炸开一声雷,包里的手机猝不及防的震了一下。

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窗上。

秦诗的消息一串串、接连不断的弹出来。

【终于又是新的一天啦!】

【糖糖生日快乐!!】

【嘻嘻嘻!我一定是第一个发祝福的!!!快夸我!!】

【窃喜.jpg】

苏棠麻木着一张脸,看不出丝毫喜悦,抬头,医院走廊的大钟正好走过12点。

莫名的,她超级想哭。

她没回秦诗。

痛苦和悔恨在她脸上牵出两行眼泪,紧咬着膝盖蜷缩在走廊的座椅上。

或许今晚她不该放任赵谦一个人走,工作原本就该他们一起去做。

他对她的关照和偏爱,某种程度上让他今晚葬送了性命。

她眼神涣散,呆滞的坐在冰冷的座椅上,直等到下半夜赵谦的家人从京北赶过来。

年迈的母亲看了遗体后惊叫一声就晕在床前,苏棠离开前的画面是女人躺在急救车往手术室送。

她游魂似的上了回京北的车,又游魂似的下来。

一路都随着司机的督促声在走。

到了城区,京北的天也好不到哪里去,下班高峰期的公交她一趟接一趟的挤不上去,最后无心去挤,坐在公交站牌下长久的木然发呆,回魂的时候天不知何时已经全黑。

路边不知道哪里来的流浪狗,小小的一只博美,白色的毛已经全被脏成黑色,正凑过来挨着她脚跟摇尾乞怜。

或许是被人遗弃,或许是走丢,苏棠发现此时的自己跟它好像没什么区别。

流浪狗看见这样狼狈的她都知道摇着尾巴安慰,而她手机里只有沈逸清三个拒接电话。

有些凄凉还有些好笑。

她在期待些什么呢。

某种程度上,苏棠感觉,自己对沈逸清的喜欢很廉价,至少此刻他还不如自己面前这只脏兮兮的流浪狗会讨她欢心。

一只和她一起经历风雨的狗。

或许都比此刻的沈逸清更懂自己。

雨还在下,噼里啪啦打在公交站台的挡板上,汇成水柱一串串的往下落,一颗心像此方天地一般冷冰冰,丁点儿暖意也没有。

苏棠叹了一口气,弯腰把凑在腿边取暖的小东西抱起来,慢慢往家里走。

开门,整个屋子一贯的黑。

男人一向回来晚,她看了看怀里的东西,抱着它轻飘飘的上了楼,进浴室将它浑身洗了个干净才放到自己那间卧室。

站到镜前,才发现自己不太像个人,满脸污秽,衣衫凌乱。

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块干净的地方,也不知道坐车的时候大家都是怎么看她的。

活像个逃命的难民。

命。

她又想起太平间的男人来。

破掉的指腹总隐隐泛疼,苏棠躺在床上一夜未眠,只要一闭眼,全是赵谦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

你慢慢来....

慢慢来...

来...

一字一句,就像是在索命。

她惊叫一声坐起来,最后连躺着都不敢了,将狗抱起来团在怀里,才又勉强闭眼,在卧室就这样坐了一夜。

公司给她放假,苏棠在家里躺了两天。

正因为这样,她才知道,沈逸清已经很多天没回过家了。

两人也没什么联系,互不打扰,互不相干。

这让她想起那些被人玩腻后锁在笼子随意忘却的鸟,等着主人不知道哪一次的突然兴致才来逗弄,喜欢和遗弃,都是一时兴起。

心思莫名重起来,如屋外黑沉的天。

就这样过了两天,第三天,苏棠去上班了。

赵谦的座位已经清空,找不出任何一丝他存在过的痕迹。

星海传媒处理这种事也算得心应手,没太为难人,算是因工死亡,一切按着该给的赔偿走。

这个小办公室里气氛却异常的严肃,没了以前的打打闹闹。

赵谦的位置由组里另一名男生项文顶上来,每天的工作都在井井有序的做,大家都避免在苏棠的面前谈论赵谦。

除了苏棠,大家都平静的接受了他意外的死亡。

第四天的时候。

沈逸清回来了。

苏棠推门而入就愣住,满屋久违了的灯火通明,恍如隔了一个世纪令她不习惯。

这几天,她一个人都睡不太好,屋子太大,总没由来的害怕。

男人坐在桌前张开双臂对她笑,苏棠敏锐的注意到——

他换了一个手机。

一切都已无法挽救,她根本不再在意和追究,更多的是一种失望。

无力的认清自己在男人心里的位置,无关紧要又无足轻重。

她没什么表情,在玄关愣了两秒就回过身关门。

两周不见,沈逸清私以为女人应该是想他的,他没等来她的拥抱,甚至没等来那种想象中惊喜和意外的笑容。

女人只是转身关门。

这反应太平淡,平淡到令沈逸清有了一丝不悦。

不仅如此,她甚至都不打一声招呼就上楼。

察觉到什么,沈逸清坐不住了。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的响,他故技重施,探了下门。

纹丝不动,从内锁了。

沈逸清倚在墙边黑了脸。

事情完全有些不对劲。

苏棠从浴室出来,刚跨出半步就被人拦腰抱住。

身后有火热的温度贴上来,下一秒,男人的手掌就捏在她的下巴,强硬又霸道。

“又跟我耍什么性子?”

幽暗的走廊灯打在男人脸上,看着她的眼神透露着不耐和隐隐的怒气。

“没。”

苏棠下意识的撒谎,这次没偏过头,眼神直直的看着男人。

“就是上班太累了。”

什么破班,能把人折腾成这样,时越那小子不是说给她安排了个清闲的部门。

沈逸清直勾勾的盯着她,瞧不出什么异常。

掐住下巴的手松开了,但却不老实。

沈逸清将人抱起来换了个角度抵在墙上,两人的身高差正好方便他的动作。

苏棠的手被他拉到头顶,死死按在墙面。

单膝卡进她腿间,曲着膝盖,动作说不出的旖旎暧昧。

可惜手下的人总是不老实的乱动,最后甚至拼了全身力气猛地一下将他推开。

沈逸清猝不及防,猛地趔趄两步,震惊的立在原地,沉默看她。

“我不想做,今天真的有点累。”

苏棠红着脸,连呼吸都乱了,可嘴上却在拒绝。

女人性子一向温和,几乎不会这样明晃晃的抗拒她。

沈逸清一言不发倚在走廊的墙面,眯着眼睛看人。

四周诡异的安静下来,气氛莫名的压抑。

苏棠理了理散乱的领口,转身进房间。

推门却愣住了。

僵了一秒,她回头看沈逸清,疑惑中带着茫然。

“狗呢?我的狗呢?”

往日她回来,那只洗干净的小博美总会蹲在床边等着她,今天空空如也。

沈逸清看着人,眼底没什么情绪,漫不经心的姿态,就像随意处理了一堆垃圾。

“丢了。”

好意的解释。

“我一回来就听到它在里面叫个不停,吵得我头疼。”

轻描淡写、风轻云淡,内容却如此残忍。

苏棠一瞬间犹如雷轰,眼神里充满震惊和不可置信,好似面前的男人是怪物。

巨大的冲击令她大脑一片空白,在原地呆了几秒。

心底的情绪由质疑、震惊再到最后的怒气沸腾。

很快,她胸腔剧烈的起伏,压在丹田的气血失控的蹿上头,这几天以来所有的怨气和怒气全部挤在胸膛,轰然爆发。

“那是我的东西!我的!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说丢就丢!”

她扭头大步朝男人走过去,双手抵在他胸膛推了一下又一下,用尽了全身力气。

失去理智的拳头一下下砸在男人身上,声泪俱下的控诉。

“那也是条生命,你这样丢出去,让它怎么办?!让它死吗?”

她又想起赵谦来,同时脑海里全是无人的公交站小狗朝她摇尾乞怜的样子,两幅画面不断的在脑海重叠。

要不是这几晚有这只博美陪着,她都不敢继续一个人住。

可他不懂,他一向对她都不怎么认真。

沈逸清眼看着女人风风火火的过来,又气急攻心的和他动手,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拳打脚踢的动作毫无章法,他已经被迫退到走廊的栏杆处,再无退路,他猛地捉住她手腕捏住,顺势倚在栏杆边冲她冷笑。

“你的?这屋子里什么不是我的,连你也是我的。”

轻蔑的眼神。

“你就为了一条狗跟我动手?一条狗有什么大不了,要养明天再买一只不就行了。”

“买一只?”

苏棠双目赤红,抬起头来冷笑。

“沈逸清你是不是觉得什么都能用钱衡量,你说话的时候是不是连脑子里都在噼里啪啦打算盘,算这只狗多少钱,连我在你心里也有个价位?”

啧....

沈逸清无奈。

“你不要那么上纲上线,我们现在说的是狗。”

苏棠冷着脸看了他一眼,抽回手,侧身路过他就要下楼,一股子决绝。

沈逸清只觉得烦躁,额头青筋直跳,一把拉住人。

“去哪?”

苏棠猛地甩开他。

“下楼,找狗。”

她顿住身形,回头看他一眼,满是讥讽。

“放心,找到我不回来,它吵不到你。”

明天她就搬走。

沈逸清看着她身上的睡衣,太阳穴突突的跳。

“太晚了,明天我陪你去找。”

“不用,我现在自己去。”

“哎!”他拉住她,态度软下来,“夜里凉,换身衣服,我陪你下去。”

一同出门的还有周平,毕竟是他的助理,为了方便,沈逸清安排他住在他楼下那一层。

对方慌慌张张的下楼,抬眼就是满脸焦急和担忧的苏棠,旁边站着的沈逸清黑着脸一言不发。

三人折腾了大半夜,还去了保安室调了所有监控。

狗当然是没找到。

苏棠还不肯回屋,被沈逸清死死抱住扛起就走,两人在路上拉拉扯扯,争吵不断。

周平跟着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太割裂了。

这样的沈逸清。

他真的很难想象平时在公司里叱咤风云不苟言笑的冷面佛,会半夜耐着性子陪女人找狗。

果然无论怎么功成名就,再不可一世的男人遇着无理取闹的女人都只能忍着,天下男人都一样窝囊。

反差太大了。

他心里甚至觉得有些想笑,又不敢表现,只能强忍着。

他觉得好笑是不知道这狗是沈逸清亲自丢的。

沈逸清也没想到女人反应会这么大。

不是什么名贵犬又毫无特别之处,居然闹翻了天。

他有轻微的洁癖,一起住那么久,她不该不知道,还把这东西往家里带,一进门就吵得他头疼,德国这几天,他满脑子想着她,都没怎么休息好。

她倒好,一回来就给他甩脸子。

扛在肩头的人还在泥鳅似的滑。

他忍无可忍,啪的一声打在她的屁股上。

身后还跟着个周平,难堪被人瞧个透底,苏棠脸唰的一下爆红。

“你再闹的话我就不忍了。”

男人的语气透露着威胁。

还有外人在,想起上次在饭店男人发疯的样子,不知道他能作出什么无下限的事来,苏棠不敢再耍性子。

到了家里,把人从肩膀上放下来,眼睛已经肿成核桃。

沈逸清看着莫名烦躁。

哭哭哭。

tmd,早知道那东西那么惹人烦,就不丢了。

草。

沈逸清心烦意乱,在心里暗骂一句又看了看女人。

“先去睡觉,明天再说。”

折腾了大半夜,他也精疲力尽。

对方这次出奇的听话,闷着性子就扭头咚咚咚的上楼。

沈逸清揉着太阳穴放松,扯了领带丢在沙发上,刚松一口气,楼梯响起串脚步声,女人又咚咚咚的下楼来了。

手里赫然提着一大个箱子。

......

气氛凝固了一秒。

刚歇一口气的神经又马不停蹄的绷紧,沈逸清咬紧牙。

他妈的,真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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