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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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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秋冬夜幕来的快,戌时初顾承武回来时,天已经黑了,只微微看得清一些东西。灶房里是微黄的烛火,以及炒菜时锅铲碰撞的声音,隐约听见柴火在灶膛里劈里啪啦的声音。

夫郎忙碌的背影让顾承武卸下一天的疲惫,往马厩栓了马,给添上精料和水,才奔向灶房,迫不及待要和江云说几句话。

张翠兰没在厨房,回自己房里做几双鞋垫子,垫子做的厚实,一家三口到了冬天才暖和。

“我来烧火,”不需要安排,顾承武自己就能找到活干。

江云拿葫芦瓢舀了分量十足的灰面,加少许水搅的浓稠,往里打散两个鸡蛋,做成面疙瘩。中间大锅炒了少许冬笋和晒干的菌子丁,加水煮沸下疙瘩,碗里再放勺菌油,简单的晚食就好了。

揭盖时,迎面而来的热气扑了江云一脸,他慌忙去躲。仓惶的模样惹的灶台后的顾承武一笑,江云也跟着笑了。

“可以了,把、把火退了,”江云舀起一小块,看见熟了便道。

退了火,灶膛里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子,不用管自己就能灭。至于大块干柴烧红的炭块,等灭了火往装炭坛子里一搁置,到了冬天就能拿出来烤火。

灶房靠墙边放了一张小桌,正好一人坐一边,一家人就着油灯吃饭,也不用多点一盏浪费。

“你,你这里怎么有血?”江云刚咽下去一口,突然瞥见顾承武胳膊上鲜红,急的放下碗就查看。

张翠兰也吓了一跳:“哎呀,受伤了这是?”干儿子天天和冷冰冰的武器打交道,她第一反应是被箭头伤着了。

顾承武自己也没注意,听江云一说也才发现,低头一看才想起:“不是我受伤,今天吴河拿了只乌鸡来箭场,杀鸡的时候鸡扑腾,血溅到身上。”

鸡血和人血不一样,仔细看就能发现,凑近一闻也能闻到独特的腥味。

江云却一直看着那团血,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当着相公和干娘的面没表现出来。只是低头吃饭时,觉得鼻子酸酸的,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吃完饭烧热水洗漱后,回到房里,那种鼻酸的感觉仍然没有退去,反而眼眶跟着红了起来。江云坐在小桌前,默默给顾承武衣服破洞的地方缝补,也不说话。

顾承武进来有一会儿,才发现江云的异常,明明他回家的时候还好好的?

不知道夫郎怎么了的顾承武,忽然一下坐在江云身边,试探开口:“今日有人欺负你了?”

江云低着头摇摇头,声音瓮瓮道:“没、没有,今天过的很好。”

“那这是怎么了?”

江云拿针的手一顿,湿漉漉的眼眶看过来,吸气道:“刚才吃饭,我以为、以为是你伤了,那么多血。”

原来是这样,顾承武松了口气。顿时又反应过来,江云这是担忧他,害怕他受伤才会难过。

一时间顾承武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能阴差阳错娶到江云,算是积了几辈子的运气。

他抬起双臂拥住江云,下巴搁在江云肩头,在耳边道:“以后我万分小心,不再让你和干娘担心了。”

因为他的原因让家人心惊胆战,也算是他的过错了。

江云被顾承武环住,脑袋靠在相公胸膛上,听到胸膛里节奏均匀的心跳声,这才安心下来破涕为笑道:“嗯,要、要小心。”

他不善言辞,顾承武也不是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两人在微黄的烛火前相拥,不说一句话也气氛融洽。

哭了一场,夜里反而睡的更香甜。第二天一睁眼,身旁是空的,但是被窝里的温度还在。

意识到睡过头,他赶紧穿衣服起来,都没来得及把冰冷的衣服放被子里捂暖和,灶房里顾承武已经烧好热水。

后院的鸡叫嚣着吃饭,自从江云昨天喂了点地龙,今天鸡窝里足足有三只蛋,个头都很大。他小心翼翼捡起来,放在灶房角落的蛋筐里。

这两天温度下降的快,一天比一天冷。江云自己闲来无事做了几个装水的竹筒,外面套了层兔皮,竹筒里泡上热水茶叶,能暖好一阵子,给顾承武拿在路上喝正好。

“你、你身上有钱?去镇上吃点热乎的,”江云知道这两天冷,路上耽搁的时间久,顾承武出门也更早些。

顾承武抛了抛钱袋子,对着夫郎一笑:“放心,不会委屈自己,”饿了自己难过的是夫郎。

一切都嘱咐好,顾承武趁着张翠兰不在,勾了一下江云的手,才舍得离家。

张翠兰从房里拿了几串钱,交待道:“这几天剩子夫夫打柴,就在咱家吃,我去老屠户家里买些猪肉,锅里煮的花生粥,你看着些火。”

“好,娘你、你去吧,家里有我,”江云道。

罗剩夫夫的家离顾家不算远,但中午一来一回也太费时间。顾家干脆包了晌午饭,也就是两双筷子的事,他们早上在家给老娘做好午饭,就能往这边赶。

冬天菜不多,江云给趴在窝里的大黑喂了饭,见大黑摇着尾巴吃完,就去后院菜地里拔两个大白萝卜。

张翠兰买的萝卜种子好,种出来也是白白胖胖水灵灵的,生吃带有一点甜味,江云可喜欢吃这个了。

花生粥煮开,江云退了一根大柴,等小火慢熬。趁着有空,把刚才扒的萝卜洗了一根,切成均匀粗细的丝,淋上麻油、盐、芝麻、辣油……

吃起来脆生生的,爽口又下饭。本来还想着摊两张饼子,一看天不早了,就算了。

张翠兰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五花肉和猪背肉。只是脸上神色很不好,跟吃了苍蝇似的,咕咚咕咚灌了一碗水才罢休。

江云走过去问:“娘,怎、怎么了?”

张翠兰坐下,气的不行,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碰上赵香那不要脸的,仗着自己女儿给有钱人家做妾,就抖落起来了,插队不说,还非得抢人家小拴子的肉,那么大点的孩子也欺负,真是白活了。”

听说是赵香,江云也不喜欢。他出嫁前日子过的不好,因为刘桂花是后娘。可赵香是亲娘,也能把女儿送给老头子做妾,让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他给张翠兰顺了顺背,道:“娘、别气,饭好了,我们吃饭。”

有这么乖巧懂事的儿夫郎,张翠兰什么火气都没了,撸起袖子帮着一起盛饭,一边闲聊:“小栓子也是个可怜的,爷奶走了,他爹去镇上做工也出事了,娘就跟着一个男的跑了,留一个十岁大的孩子自己求活路,哎。”

前几年,张翠兰亲儿子上战场传来死讯,家里就剩她一个人,男人也死了,张翠兰觉得自己日子算苦的。可后来认了干儿子,有了儿夫郎,日子过的比村里谁都顺心。

她继续道:“好在小栓子家里剩下三亩良田,总不至于饿死,但也瘦的只剩皮包骨了。”

眼下早不打仗了,都是太平盛世,也免不了有那穷困的人户,收成不好的话每年产的粮食税一交,也不剩多少。

江云听着也不是滋味,咬着唇犹豫片刻,道:“家里今年、今年种的菜多,给小栓子拿些去?”

他闲来无事的时候,把院子外不远处的地都开了出来,范围不大,但种小菜吃是足够了,还不一定吃得完呢。

听到江云的建议,张翠兰也觉得可行,道:“成,那饭后我去送。等会剩子夫夫要来,你带着树哥儿一起拾细柴去,送完我也来寻你们。”

事情安排妥当,江云去后院摘了大捆萝卜、白菜,用麻绳仔细捆好,足够吃十几天了。回到灶房里,他犹豫片刻,拿一片干毛竹叶,包了几颗饴糖和一包干枣放到菜堆上。

张翠兰看到一包零嘴,也没说什么。都是可怜的孩子,几颗糖而已,能帮衬就帮衬,也算是给自己积德了。

江云洗碗的功夫,听见院门外罗剩的声音。小哥儿是不好单独见外男的,好在树哥儿跟着一起来了,江云才放心擦手出去。

“嫂夫郎好,我带着树哥儿来砍柴。柴刀我们自带,东西也都拿来了,”罗剩是实诚人,跟江云说话时离的十步远,也微微低头不看人。

江云面对不熟的人有些局促,道:“麻、麻烦你了,树哥儿跟我一起就好。”

砍大柴要去深山,捡细柴只在前山就好。罗剩不耽误时间,来打个招呼就走。江云看了眼衣服都是补丁的树哥儿,似乎比自己还胆小。

他笑了一下道:“你、你等我一下,”噔噔蹬跑到灶房,拿几颗糖豆包好,又去柴房背上背篓,道:“好了,我们走吧。”

捡柴对于小哥儿来说也是体力活,就怕捡到一半饿了。顾承武隔几日就给江云带吃的回来,几颗糖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过年才能吃,平时他都当零嘴。

吃糖的时候江云笑的最开心,嘴里都是甜滋滋的。他看了眼捏着糖不吃的树哥儿,疑惑:“你、你不喜欢吃糖?”

树哥儿赶紧摇摇头,紧张道:“不不不我喜欢,只是我可以带回去给剩子和娘吃吗?我一定不多吃,”他知道这是江云给他的,不好这样做。

可是一想到卧病在床的娘和劳累的丈夫,树哥儿就大着胆子问了。

江云愣了下,想起他们家的处境,点头道:“你放心吃,我这里还有剩的,你拿回去给婶子。”

树哥儿看了眼江云,抿着唇道谢,眼里都是感激。

两小哥儿捡了一背又一背的柴火,小半天的功夫,柴房角落就堆了一小山。树哥儿人看着弱,干起活来却不含糊,拾好的柴立马就用藤条扎实捆起来,连江云都要跟他学。

没多久,张翠兰送完东西也来了,三个人聊了会小栓子的事情,都是感慨。

“那娃娃知道感恩,见我送东西给我,立马就要拿一袋花生回我。我说什么都没要,硬推了回去,他才罢手。真是可怜,背上这种遭遇。”

江云也叹气,他虽说遭后娘磋磨,到底还不算一个人,再怎么样江顺德为了面子,也有他一口剩饭吃。小栓子却只能一个人,三亩薄田还得看老天爷脸色吃饭。

三人聊着聊着,干草都割了二十几背篓,拿来引火都足够烧半个冬。

“成了,咱赶紧回去做饭,别过了时辰饿肚子。”张翠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微汗,直起腰来休息片刻。

江云看见,想着找机会多做几条手帕,也能经常换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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